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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gyu 2024-11-13 08:56:32 1

片刻他顿了顿,再度开口:“可是……你若远赴北疆,摄者王他能同意吗?毕竟这些年,你一直在他身边长大……”

萧帝口中的摄政王,是阮惊梨叫了十年的皇叔。

也是她藏于少女心事里的悸动。

阮惊梨攥紧手心,沉默一瞬后,红着的眼眶中又添了几分坚定。

“保卫边疆是阮家军世代职责,纵我是女儿身,也该尽一份力。”

“皇叔虽然把我从小养到大,但养育之恩我已还清……如今他已有婚约,我此番离开对谁都好。”

萧帝点了点头,命魏公公拿了一块青铜虎符给她。

“你既已想通,朕支持你的决定。这十日你和摄政王好好道别,待月底你生辰一过,便带着阮家军启程北疆吧。”

阮惊梨低低应了声是,再叩谢圣恩出了宫。

摄政王府。

门匾上镀金的四个大字,在夕阳中熠熠生辉。

看着高高的门槛,阮惊梨的思绪恍惚回到了从前。

十七岁的裴临渊一身白衣,牵着七岁的她走进了这扇高门。

他说:“小惊梨别怕,你父母双双上了战场,今后本王做你的倚仗。”

外人眼中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摄政王在她面前,从未冷过一次脸。

十三岁时她来葵水,慌乱无措之际,裴临渊携风雨匆匆赶来,拿着汤婆子为她捂了一夜的肚子。

十四岁时她上香回京路上遭遇刺杀,裴临渊将她护在怀中,挡住了密密麻麻的箭袭,险些丧命。

他高烧昏迷不醒的那三天三夜,阮惊梨哭得六神无主,衣不解带地守在他床边。

也是那时候,阮惊梨终于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早已变质。

十五岁及笄那年,阮惊梨趁着醉意爬上裴临渊的床榻,偷亲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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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裴临渊看向她的眼神极凉。

“阮惊梨,我是你皇叔!你这是大逆不道!”

阮惊梨莫名有些发怵,但晕乎乎的醉意让她藏在心底深处的情愫直涌上头。

四目相对,她红着眼表明了爱意,也说出自己不愿再唤他皇叔的决定。

当时的裴临渊揉着眉心,将她推出了房间。

“你还小,根本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今日的话我只当没有听过,以后不许再提!”

那天晚上,阮惊梨抱着裴临渊送她的青莲玉枕哭了一整夜。

但十五岁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他越拒绝,她便越挫越勇。

阮惊梨开始不喊他皇叔,给他亲手熬制并蒂莲花羹传达少女心意,给他绣鸳鸯荷包表露肆意张扬的爱意,像京城无数喜欢他的女子一样追求他。

可裴临渊却对她越来越疏离冷淡,甚至不再踏足她的梅苑。

但阮惊梨从没想过放弃,依旧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喜欢。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三个月前,裴临渊和丞相府嫡女江渡月互换了庚帖,全京城都在聊这一段郎才女貌的姻缘佳话。

他带着江渡月游山玩水,去玉灵山看了漫山遍野的鸢尾花,去琅琊山捉了成千上万萤火虫做了灯笼。

他把全京城所有女子想要的浪漫,统统给了江渡月。

还有从前那些独属阮惊梨的偏爱和柔情,也都全给了她。

阮惊梨不是没有哭过闹过,可换来的只是裴临渊更甚的冷意:“阮惊梨,九年前我是你皇叔,往后我也只会是你皇叔。”

“明年开春我就迎娶阿月为妻,到时候你要叫她一声婶婶。”

婚期已定,再无变数。

阮惊梨看着江渡月淋雨来王府寻裴临渊,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有着褐色泥泞,像一只小花猫。

可一向有洁癖的裴临渊,却毫无芥蒂地俯身吻上了她的脸。

雨水泥泞污脏了他,磅礴雨声缄默了阮惊梨。

那一刻,她终于意识到曾经的一切皆是她一意孤行,裴临渊永远都不可能喜欢她。

大雨滂沱,阮惊梨的心死得彻底。

她不能再喜欢裴临渊了。

也不会再留在他身边。

第2章

阮惊梨跨过高高的门槛刚要进去,和迎面出来的裴临渊撞到了一起。

他一身玄袍透着清冷威严,看向她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

阮惊梨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皇叔……”

刚要说话,他训斥的声音已经传来。

“杵在门口做什么,是让人觉得摄政王府没了你的容身之处吗?”

阮惊梨神色一愣,心头顿时酸涩。

从前有人说她是摄政王府的“累赘”,裴临渊派人割了那人的舌头再丢去宁古塔流放。

“小惊梨从来都不是本王的累赘,摄政王府也永远都是你的家。”

那时候的他,将阮惊梨宠得无法无天,替她挡住外界所有闲言碎语。

但现在,这样扎心窝的话,竟然是从他口中说出。

默然片刻,阮惊梨扯了扯苍白的唇:“以后不会了。”

还有十日她就要去戍守边疆了,不会再做他的累赘,也不会再让旁人误会。

阮惊梨垂着眼帘准备回梅苑,身后传来裴临渊的声音。

“今日去了哪里,为何穿一身素衣?”

裴临渊皱着眉上下打量着她,对她今日的穿着很是不满。

迎上他犀利的目光,阮惊梨只觉喉头一阵发哽。

七日前,得知父母战死沙场的噩耗,她六神无主的去找裴临渊,想要他陪自己去城门迎接棺柩回京。

“皇叔,今夜亥时你能否陪我……”

可当时正赶着去见江渡月的裴临渊,直接甩开了她的手,语气如同淬冰。

“别再说这些不知羞耻的话,你就算不顾及自己名声,也要想想你的父母和阮家军的清誉!”

这些天裴临渊日日都和心上人在一起,根本没在意她已经连着穿了七日的素衣。

收拢思绪,阮惊梨哑声回应裴临渊。

“我今日入宫见了圣上,再过几日……”

话音未尽,一辆悬挂着‘江’氏锦旗的马车自远处缓缓驶来,门帘带着清脆的铜铃声响。

裴临渊的神色刹那柔和了下来。

再度收回视线,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清。

“我有事要出去,你在府中安分点,下次进宫面圣别穿这么素白,不然还以为我摄政王府有丧事。”

说完,他便匆匆走了出去。

望着他跨步上马车,缓缓远去的背影,阮惊梨的眼尾一寸寸泛红。

离别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也是,现在他满心满眼都只有江渡月,又怎会在意其他身外之事。

阮惊梨在原地站了半响,才默默回了梅苑。

萧条的庭院内,粗狂的梅花树干上剑痕斑驳。

一刀一刀的划痕,是裴临渊手把手教她练剑时留下的。

“我的小惊梨,力拔山兮气盖世!以后定能扶摇直上九万里。”

大概是第一次养小孩,裴临渊总喜欢逗阮惊梨,揉着她的头发说她的剑气厉害到可以劈山。

事实上,只有浅浅的一道剑痕。

回笼思绪,如今再看着这些过往的印记,阮惊梨心底只有无尽的苦涩蔓延成海。

如今要离开王府,她也该收拾东西,清空自己在梅苑的所有痕迹了。

回到房间,阮惊梨默默的清理着封存在柜子里的物品。

一月一绣的鸳鸯荷包,初一十五去白马寺求的平安福,还有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鞋垫。

统统都是她明目张胆表露爱意,却被裴临渊拒之门外的物品。

阮惊梨没有犹豫,将它们一一放进木匣子。

柜子另一层,是这些年裴临渊送她的礼物。

她说喜欢拉弓射箭,他遍寻整个华夏大陆,为她找到上等柘木打造良弓。

她羡慕贵府千金之礼,他亲手雕刻了一支岫玉发簪送她做生辰礼,还说。

“小惊梨是镇国将军之女,你的弓箭定要举世无双,你喜欢的发簪也当是独一无二的。”

那时候的裴临渊,把她捧在了心尖儿宠。

可现在,过往的一切如回旋镖一般直扎在阮惊梨的心头。

裴临渊让她体会到什么是被爱,也让她清楚的知道什么是一落千丈的不爱。

回过神,阮惊梨将手中冰冷的玉簪尽数放进木匣子内。

边疆路远,这些东西带着累赘,丢了可梨,把它们全数典当换钱,再把钱还给裴临渊。

就当还了他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翌日一早。

阮惊梨出府去了当铺,变卖了那些东西后,又进一个铁匠铺,打算打造一块护心铠甲好为驻守边疆作准备。

“这护心铠甲需要鲸鱼骨做原材料,需等三日才能完工。”老师傅对她说道。

阮惊梨点头应了,正要转身离开,赫然看见裴临渊站在铁铺门口,面色阴郁看着她。

“护心铠甲?你制它做什么?”

第3章

阮惊梨没想到裴临渊会在这里,下意识说出了措辞:“母亲让我打造的。”

闻言,裴临渊皱眉点了点头。

“以后这种事,你让下人做就好,何必亲自跑一趟。”

他的话让阮惊梨神色一阵黯然。

以他摄政王的心思缜密,竟然丝毫不疑,一个在远北疆的人怎么会让她从千里迢迢的京城打造护心铠甲。

阮惊梨刚要说话,却看到裴临渊侧身牵住一只素白娇小的手,走进了铁铺。

看到一身白衣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江渡月,她心头微颤。

皇叔喜欢的女子,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

只一眼,她都久久没能移开视线。

四目相对,江渡月对着阮惊梨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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