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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抓住手：“就为一根红绳，你就要与我和离？”

姜虞手腕被攥得生疼，却恍然不觉：“只是一根红绳吗？”

她红了眼直盯着裴长枫：“你的好贵妃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此话一出，裴长枫眼神顷刻间就变了，他沉默半响，终于不再掩饰不耐：“阿虞，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朕还是皇帝。”

姜虞手中的笔顿时砸在了纸上，晕出好大一块墨团。

她简直不敢相信。

曾经深情款款、发誓绝不纳妾的裴长枫，居然也会说出“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的话来。

一个人怎么能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姜虞彻底绝望，喃喃说道：“放我走吧。”

可这句话却像个火星，瞬间点燃了裴长枫所有怒气。

他将桌上所有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包括他们的婚书。

“阿虞，我就当你病了说了疯话。若再让我听见你有离开我的念头，那一定就是坤宁宫的人说了不该说的话，届时，我一定血洗整个坤宁宫！”

姜虞心中惊恐还未平息，便又对上裴长枫偏执的双眼。

心下一痛，她难堪说道：“你又何必如此。”7

却见裴长枫起身离开：“我明日再来看你。”

姜虞紧攥着手，失魂落魄之际，却忽然听见裴长枫对人吩咐道：“看好皇后，从今天起，再不许任何人进去。”

姜虞猛地一颤，顿时慌了神，跑去门口，用力推门，却怎么也推不开。

“长枫，放我出去！你不能关着我！”

她不住哀求着，可门外再无动静。

突然剧痛袭来，姜虞一弯腰，竟又吐出一口血来。

她用力撑着才没倒下去，可身体却越来越凉……

几日后，姜虞渐渐憔悴下去。

现下除了送饭送药的人，她几乎再见不到其他人。

直到这天晚上，窗口忽然被人轻敲三声。

姜虞心口一跳，猝然回头，便见一黑衣人突兀地出现在了窗台前，没惊动任何守卫。

姜虞刚想呼救，却听黑衣人道：“你母亲快要不行了，是走是留，你自己选。”

她浑身血液逆流，颤声问道：“你如何证明你所言是真？”

黑衣人从怀中拿了条绣帕出来：“这是你幼时第一次完整绣出来的帕子，若不是夫人主动交予我，我怎会有此物？”

姜虞看去，果真是她当年的手艺。

所以……她娘真的要不行了？

姜虞犹如晴天霹雳，却很快做了决定：“好，我跟你走。”

黑衣人带着她悄无声息朝宫外走去。

可路过莲花池时，却见点点繁星。

姜虞下意识看过去，猛地一怔。

只见朦胧月色中，裴长枫正与晚桃独处于亭阁之中，水池之上尽是他为她点燃的莲花灯。

两人身影交缠，仿若一对佳偶。

姜虞心脏被猛地撕开了一个口子。

刚停了半步，便被黑衣人轻推了一把：“别看，脏。”

姜虞这才回过神来，压下喉间涌上的血腥，快步离开。

却仍忍不住心中哀痛，脚下趔趄，发出了声响。

“谁！”

裴长枫大喝一声。

四周侍卫霎时将整个园子围起，重重火光照映下，姜虞和黑衣人再无处遁形。

姜虞僵硬地回头，对上了裴长枫的眼神。

他眼中满是愤怒：“姜虞！你果然背叛了我！”

姜虞的泪夺眶而出，哑声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母亲危在旦夕，我必须回去见她！”

可裴长枫却全然听不进她的解释，一言不发，从侍卫那拿起弓箭便对准了他们。

姜虞瞳孔猛地一缩！

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黑衣人拽着飞去了一旁的屋檐。

与此同时，裴长枫的箭也一同射出。

箭刺入肉里，姜虞清晰地听见黑衣人闷哼了一声。

此时天边忽地升起一道刺眼的火箭。

姜虞便觉黑衣人浑身一颤。

她心中闪过一丝不安，愣愣对上他的眼。

便听他哑着嗓子说道：“来不及了，你母亲已经去世了。”

第10章

姜虞完全僵在了原处。

黑衣人看了眼冲侍卫下令的裴长枫，轻道一句：“失礼了。”

说完直接搂住姜虞的腰，带着她用轻功出了宫。

两人一路躲避裴长枫派来的追兵，终于在天明之前赶到了一处宅子中。

姜虞失了魂似地朝里面跑去。

却在正房门口被她亲舅舅、医谷现任谷主姜向拦住：“站住！”

“你娘咽气前说不想见你，你别进去污了她的眼。”

不想见她……

姜虞晃了晃身子，眼中的神采一点点褪去，化为一片死寂。

她没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现如今，就连母亲的最后一面也不曾见到。

那么就算到了黄泉之下，她又哪还有脸面去见他们？

这一瞬，姜虞心中似被尖刀贯穿，她想哀求舅舅，往前一步却猛然往下栽倒，失去了意识。

无尽黑暗中，她好似做了一个梦。

无数画面跳跃着在脑海闪过，最后停在了当年她执意要跟着裴长枫离开的那个画面上。

她跪在父母面前，坚定地磕了三个头。

“女儿不孝，再不能为你们养老送终。但和长枫离开，女儿此生不悔！”

雷声轰鸣。

姜虞猛然睁开了双眼，却早已泪流满面。

爹，娘，女儿后悔了……

醒来不过半晌，姜向便推门而入，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同为医谷中人，他如何不知姜虞是为何染上这一身的毒。

毕竟当初，他也曾为裴长枫把过脉。

一阵寂静过后。

姜向忽地红了眼，生硬说道：“你可知此毒已入你的五脏六腑，就算是你爹在世，也决计救你不回了？”4

姜虞轻轻扯出一个笑，恍惚道：“那时，我是心甘情愿。”

姜向重重叹息：“你是回去，还是待在我这？”

姜虞多想说自己想回到医谷，可是……她如今哪还有颜面再回去那儿。

她这不孝背祖之女，又哪还有资格进入医谷的祖坟？

姜虞沉默许久，扯出一个凄然的笑：“等我死了，再让他来收尸吧。”

深夜时分。

姜虞独自坐在书案前，提笔想要给裴长枫写一封信。

可顿了又顿，却怎么也写不下去。

她忽然记不起这七年与裴长枫一起度过的所有岁月。

手颤了半天，才终于落了笔。

“裴长枫，我要死了。”

“人在死前总喜欢回忆这一生的往事，我也不例外。”

“最近几夜，我总是梦见当初在医谷无忧无虑的我们。你为我摘花，我为你弹琴。你说只要我愿意嫁给你，你就会一生一世只对我好。”

“我信了，可你却没能做到。”

“你是九五之尊，天下的女子都理应是你的。但我只想要当年来医谷求医问药的那个少年，他是我一个人的。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姜虞的血滴在信纸上，很快晕花了字迹。

她一惊，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