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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识地答道：

“苏……我叫桑桑，您无须多礼，也无需记挂此事。”

天亮了，……梦也该醒了。

叶璟在得知我无父无母，也无一落脚处的时候，罕见地沉默了片刻，然后报出一个地名。

“不知姑娘可否带我前去，叶某定有重谢。”

听到那熟悉的地名，我难掩心中复杂的情感。

因为这个地方，是叶璟为了柳姣宜专门置办的一处宅子。

或许是我许久没说话，叶璟有些疑惑地问道：“桑桑姑娘？”

我苦笑答道：“好。”

就当昨日种种，不过黄粱一梦罢了吧。

第0004章 柳家倒戈

“那小女子就去送信了。”

我拿着叶璟递过来的报酬，手指近乎嵌进了钱袋里。

叶璟给的钱很多，甚至足够我下半生无虞。

可不知怎么，我还是觉得手上的重量颇为沉重。

脚步也像被牢牢粘在地上一般。

但望着叶璟听到我肯定答复后，略显期待的嘴角。

我实在不忍心拂了他的意。

哪怕我知道，这一去就会和叶璟彻底分别。

我忐忑地来到柳府门外，正想让门房帮忙传信。

结果却见到了当初抄了叶家的官兵走了出来，为首的太监倒是换了一个。

但他身上的服饰和那日要侮辱我的老太监一模一样。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促使我直接躲在了附近的转角处。

没多久，我看见柳太傅急忙追了出来，拍着胸脯说道：

“大人放心，若有那不孝贤侄的消息，我定第一时间通知大人。”

“不会不会，我们柳府和叶璟那等前朝逆贼可没半分关系！”

“小女都是被那逆贼骗了啊，我柳府早就解除了二人的婚约，信物已毁。”

他的一字一句，如同兜头给我泼了一盆冷水。

我攥紧了手中的信，想到叶璟写信时笃定的面容：“柳叔是阿爹的至交好友，定会为我平反。”

叶璟没看到那些剿灭罪证的禁卫军们，天真地以为这些不过是官场上的陷害。

我没戳破他，只说愿意替他一试。

可这样的事实，要我怎能告诉他？

但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劝慰着我，这样不是最好的发展吗？

叶璟没了柳府的支撑，想要平反重新回到巅峰，定是重重困难。

说不定，他就会沉沦在平淡的日子里，与我须臾此生？

我怀揣着复杂的心思走到街上，恰好瞥见柳姣宜和一个手持玉扇的公子游街而过。

二人举止亲昵。

我脚步微顿，不可置信地看着柳姣宜那张娇媚的脸。

她，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当时我跟随着叶璟的军队班师回朝后。

狐假虎威地感受了一番京城百姓对叶家军的爱戴，以及亲眼目睹了络绎不绝的拜帖朝着叶府门房送来。

这才知道叶璟这两个字在京城的含金量。

大部分的人被谢绝在叶府外。

但也有个别关系亲密的友人直接上门。

柳姣宜就是其中一个。

叶璟给她开了特权。

我沏好茶水，来到正厅。

正好瞥见她动作亲昵地捶打着叶璟，娇嗔道：

“叶哥哥这次去那么久，是不是都忘掉宜儿了。”

二人甚至不顾礼数，可见关系的密切。

叶璟更是把柳姣宜的小拳头抓住，放在嘴边亲了亲，温柔地说道：

“哪敢忘记我们小宜儿呢？不知道伯父伯母可还好？”

语气熟稔不已，分明已经相识多年。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叶璟。

在军队中他大多是冷酷而沉默的。

原来他不是没有温柔，只是都对一人罢了。

我低下头，难掩心中的酸涩。

正要放下茶水告退时，柳姣宜叫住了我：

“嘿，你就是叶哥哥带回来的女仆吧，京城可都传遍了，怎么还戴着个面纱？”

她蹙起眉头，装作不经意地走过来扯下了我的面纱。

我慌乱地遮掩，但大部分异于汉人的容貌还是暴露了出来。

柳姣宜被吓得倒退了好几步，故作天真地说道：

“你，你长得真丑！和那些凶残的胡人一样。”

她每个字，都像是打在我好不容易挺直的脊梁骨上。

我原以为，跟着叶璟我可以有新的人生。

但好像，我怎么也逃脱不了有着胡人肮脏血统的命运。

我与柳姣宜，就像烂泥与云朵。

第0005章 划清界限

“小宜，不得无理，这是苏禾，我带回来的婢女。”

明明叶璟也没说什么，可柳姣宜的眼眶霎时红了下来。

“叶哥哥居然为了这个臭女人凶我？”

她不敢置信地颤抖着手指着我，狠狠踱步踩了我一脚，提起裙摆就跑了出去。

钻心的疼痛从脚趾传来。

但更疼的是，看到叶璟歉意地笑，和追出去的身影。

我的心有些刺痛。

我会想起军营中那些半真半假的话。

原来都是我对叶璟的一厢情愿罢了。

不见，是否就能停止自己的妄念呢？

我转岗去了后厨备菜，尽量减少和他们见面的次数。

不再踏足前厅一步。

等到傍晚时，柳姣宜和叶璟相伴而归。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柳姣宜路过了我所在的院墙。

明明去前厅不用往这里走。

一些刺耳的声音传到了我耳朵里。

叶璟将我和他说过的身世，都尽数讲给了柳姣宜。

那是我最不愿提起的过去。

当初告诉叶璟，也是做足了心理建设。

可他就这么轻描淡写，毫无保留地转述给了心爱的女子。

最后得到她一声鄙夷地斥骂：

“这么肮脏的人啊，还是叶哥哥心好，不然早不知道死在哪了，不过我不想看到她，叶哥哥让她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可好？”

华灯初上，风也温柔。

叶璟的语气一如往昔，他淡淡答道：“好。”

手上的刀突然偏了方向，切在了手指上，熨湿了粘板。

可我却浑然未觉。

一声好，击碎了我最后一点自尊。

心里感觉空空落落的，里面不断地有冷风灌进来。

这样也好，早就该认清自己和叶璟之间永远隔了道天堑。

他这样的人，本该相配的也是家世相当的贵族小姐。

是我逾矩了。

我闭上眼，试图忘掉和叶璟在军营里相处的点滴。

不曾想过，京城的风起云涌，世家大族的崛起与陨落，也经常只是在朝夕之间。

就像现在，柳姣宜的身边站着的，不再是被我视为神明的少年将军。

有窃喜有迷茫，但更多的，是为叶璟感到不值得。

或许是想让柳姣宜亲口承认抛弃了叶璟。

抑或是想在叶璟问起柳家的回复时，底气更足一些。

我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然后趁着玉扇公子出恭的空当，换了一身丫鬟打扮混到了柳姣宜身边。

她很快就发现了我的异常，正要大声叫人，却见我突然跪了下来，

“还请柳小姐替叶璟将军平反，他定是被人所害！他是无辜的，他的品行，您定比我更加了解。”

“奴婢恳求柳小姐……”

我低下头，掩住自己晦暗不明的眸子，将姿态摆得很低。

哪怕亲眼看到，我还是想听到柳姣宜亲口承认她抛弃叶璟的事实。

虽为他不值，但我却难掩欣喜。

我并未和盘托出，而是留了个心眼，刻意隐瞒了叶璟在哪的事情。

我可不想再被柳姣宜恬不知耻地缠上。

却没想到在听到叶璟的事情时，柳姣宜甚至没耐心继续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