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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家主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话说的飞快。

　　“是是是，小的这就吩咐人去处理。”伏安忙不迭地点头应道。

　　“是什么是！这事让你手下人去办就行了，现在赶紧清点下家产，分一半出来整理成册，老爷我明天带宫里去。”

　　伏家主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大声吼道。

　　哦，伏家老也在户部有个郎中的职位，也是人家凭本事挣的，是户部的属官，掌户籍、土田、赋役、蠲复、婚姻之政。‌

　　不过因为不是正常考科举进去的，所以官职上只是个从四品。

　　但是每天还是能上朝请安的，也能私下求见皇上，如果皇上愿意见他的话。

　　伏安听见要分一半家产，整个人都惊呆了：“这？老爷，会不会有点多啊？”

　　伏家本就是经商起家，虽然自家官位不高，但是这大半朝的人脉可都是钱堆起来的，要是这猛的去掉一半家底，那伏家可就伤筋动骨了。

　　“哼！肤浅！”

　　伏家老爷却并不心疼，还狠狠地瞪了一眼伏安：“你现在还能心疼是因为还有命在，要是命不在了老爷看你拿什么来心疼。”

　　管家的脑子就跟浆糊一样，即便是宫里送来两个人，在他看来最多警告罢了，顶多以后不再犯就是，怎么就到了要命的时候了。

　　“你这老货！就是个榆木脑袋，”伏家主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伏安。

　　这要不是伏家旁支，他才懒得解释这么多：“这宫里给将咱们的人手扔出来你当只是警告？这才是个引子，人家是想看咱们后面的反应。

　　宫里的心思向来深沉难测，这次既然能把我们的人明晃晃地送回来，还打得如此凄惨，丝毫不留脸面，就表明已经对我们有所不满。

　　这可不是普通的敲打，而是在给我们下最后的通牒。倘若我们不识趣，不做出足够的让步和表态，那下一步恐怕就是抄家灭族之祸。”

　　说到这里，伏家主有些自得：“那些个朝中重臣，或许在做学问做官方面比我强，但揣测上意、审时度势的本事，他们拍马都追不上你家老爷我的！”

　　听见家主这么说，管家心里纵然还有些嘀咕，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总归伏家能有如今这般庞大的家业，能发展得如此兴旺，的确都是家主一路苦心经营、筹谋算计下来的。

　　自己不过是个管家，在这种关乎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上，还是乖乖听着家主的安排就好。

　　于是，管家赶忙听命下去清理家产了。

　　看着这子，清理的越快，自己这些人活的几率越大，那可得拿出拼命的速度了。

　　不过，管家在匆忙之中又停住了脚步，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给伏家主提了醒。

　　“咱们府上的现银，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田产地铺这些倒是好盘算，只是分布在各地的铺子酒楼那些收益实在不好盘算。

　　毕竟那些生意每日的进账流水都各不相同，想要在短时间内算得清楚明白，着实不易。”

　　“那就先把能算出来的算出来！老爷我要册子，凡是能盘算出来的都给我详详细细、一丝不落的列在上面！”

　　伏家主被他不会转弯的脑子气得够呛，怒目圆睁，气得双手不停地颤抖，声音也近乎咆哮。

　　“去后院找夫人，带上内管家一起！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给我把这事处理妥当！”伏家主暴跳如雷，面色涨得通红。

　　“是是是！”伏管家被吓得浑身一哆嗦，他一开始是怎么滚进来的就怎么滚出去了。

第28章 博弈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在轩辕墨看来，不管各家的反应是暴怒还是惶恐，都是因为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达到预期而已。

　　不管那些人打算谋定而后动，再找合适得时机动手，还是立即作出反应，及时动作，对他来说差别都不大。

　　毕竟，他是下棋人，如今是他站在这权力的棋盘上，看着这些人挣扎。

　　不，是他允许他们挣扎，挣扎的越厉害，他们的破绽越多，破绽越多，他从中得到的好处越多。

　　君臣博弈，不外如是。

　　......

　　果不其然，第二日下朝后，轩辕墨就得到伏家主私下求见的消息。

　　想到昨天沈琪给他汇报的伏家主的反应，看起来倒是个积极认错的，轩辕墨也想知道他要干什么，就让人将他引了进来。

　　“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伏家主一踏入御书房，便诚惶诚恐地跪地行礼，那声音都带着微微的颤抖，真心实意地行了个大礼。

　　不真心实意不行啊！

　　昨日的事那些御林军就没打算隐瞒，也因此消息传得飞快。

　　相应的，消息灵通的人家也知道了这个情况。

　　往日他总是自诩伏家人脉广，他长袖善舞，在朝中左右逢源，各个朝臣勋贵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风光无限。

　　可不像今日上朝的时候，他仿佛就像得了瘟疫一样，往日那些与他称兄道弟、交好的人家，一个个见了他都避之不及，恨不得离他八丈远。

　　以往的笑脸相迎变成了如今的冷脸相向，那些曾经的阿谀奉承也化作了如今的冷漠无视。

　　他这才深深意识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了！

　　一朝估错了形势，就落得如此孤立无援的境地。

　　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怀中的账册，感受到账册的硬度，心里这才稍微安定了下来。

　　这账册或许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是他向皇上表明忠心、争取宽恕的唯一筹码。

　　轩辕墨看着伏家主这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威严。

　　“平身吧。”

　　听见皇上淡淡的叫起身，伏松明也不敢耽搁，忙谢恩起身。

　　起来后也只是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直视轩辕墨的眼睛。

　　“说吧，伏爱卿今日求见所为何事？”

　　轩辕墨今日事情多，也没有晾这人的打算，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伏松明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然后颤抖着双手从怀中取出账册，上前几步，“噗通”一声再次跪在地上。

　　高举账册道：“陛下，微臣有罪，微臣特来向陛下请罪，这是微臣家的一些……一些……”

　　说到这里，伏家主顿了顿，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一些家资，臣听闻陛下打算开海运，这是臣的一些心意，还望陛下笑纳。”

　　轩辕墨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那稍纵即逝的神情很快被他掩饰过去，随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微微抬手示意身边的梁安将账册呈上来，翻开随意看了几眼，心中便有了数。

　　知道这是伏家的家产清单，这倒是稀奇，听闻伏家主还有个“貔貅”的称号，这竟然舍得拿出来，而且粗粗看来，确实不少。

　　“伏爱卿，你倒是有心了。”他的语气平静如水，让人听不出喜怒。

　　伏家主心中一喜，以为事情有了转机，连忙磕头道：“陛下圣明，微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这是臣整理的所有家产，只是有些田庄铺子不好估价，臣就根据以往的产出和收益估了个大概，取出了伏家账面上所有的现银，折还望皇上过目。”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惶恐。

　　这也是昨天他带着管家和夫人一起算出来的，也是经夫人提醒，既然打算出钱，就要出的彻底些，这样皇家才能看到他们的诚意。

　　所以他拿出了家里能调动的所有现银，还将其他的也列在了上面。

　　这钱没有可以再挣，命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轩辕墨看着伏家主这副急切的模样，知道伏家主这是在为自己寻求一条生路。

　　轩辕墨翻到最后两页，只见上面用朱砂红笔写着白银贰千万两，黄金壹千万两，其余珠宝首饰、古董字画若干...... 确实是大出血。

　　虽然他不至于对每个大臣的家底都了如指掌，但是以他自身经商的经历，又在朝中任职多年，心中还是有数的。

　　毕竟这都不用官商勾结，他们自己就是官商一体！

　　不然要是不清楚他们的行商手段，大概资产，这家一旦发达起来掌握了吴国的经济命脉，这吴国谁说了算可就不一定了。

　　也好在伏家是善于经营，行商上倒是没什么值得诟病的地方，为人是有些爱钻研，不过这也是这类人的通病，对他来说只要不影响朝政就无伤大雅。

　　不过，他以为这些就能让他将之前窥探宫廷，妄图左右他想法的事情抹去吗？

　　嘿！还真能。

　　他就喜欢识时务的人。

　　毕竟是吴国一年大半的税收，即便是用在这次海运上，也还绰绰有余。

　　虽然一个家族的家产能抵上朝廷的大半税收，但想到这是伏家几代人的累积，倒也正常。

　　“伏爱卿，先起来吧。账册朕会仔细看的，至于其他的，朕自会斟酌。”

　　轩辕墨不紧不慢地说道，那语气依旧是云淡风轻。

　　伏家主如获大赦，连连谢恩起身。

　　然而，他心中依旧忐忑不安，那刚刚起身的双腿似乎还在发软，不知道轩辕墨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