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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小宇也没有半点不愿意，将三人的碗叠在一起就去了厨房。

柳清晚有些意外，因为这一幕的确从来都没出现过。

裴景明看着她：“这段时间我和儿子反思过了，的确不该让你自己承担那么多。”

“以后我们都会帮忙的，你也别闹脾气了，每天早出晚归在大街上溜达也累吧。”

柳清晚怔住：“谁和你说我在大街上溜达？”

裴景明自信满满：“你连个工作都没有，明天出去不就只能在大街上溜达吗？”

“好了柳清晚，这个家里不能没有你，好好过日子吧。”

听到这儿，柳清晚恍然大悟。

今晚的共餐，儿子的主动做家务，都是父子俩商量好的。

目的是哄她回来，继续给他们做保姆。

柳清晚平静地扯了扯嘴角，什么都没有说。

裴景明永远不懂，这根本不是他上次没洗碗的事。

不过她也不需要他懂了。

第5章

这天之后，柳清晚不再早出晚归。

并不是因为裴景明，而是即将要到去巴黎的日子，孟老师给大家放了假，让回去好好准备。

房子卖出去那天，柳清晚的护照也办下来了。

她拿回来后贴身藏好，在回家的路上又去打印了一份离婚协议。

然后想着该怎么样才能让裴景明签字离婚。

不料回到家，婆婆却来了。

婆婆正在拖地，转头见她回来了，撑着腰貌似酸痛地站起身：“回来得正好，我这年纪大了真是不行了，干点活这腰就疼，你来接着拖吧。”

柳清晚站在原地没动。

她这几天虽然没再总出门，但是家务也没干。

裴景明为表诚心还做了一些，可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辈子。

柳清晚一听婆婆那语气就知道她是来找茬的。

从和裴景明结婚之后，婆婆就一直挑剔她，硬把她从什么都不会做，变成了所有家务都擅长。

现在，又来心疼裴景明做了几天家务。

见她没动，婆婆皱起眉：“柳清晚，我和你说话呢。”

柳清晚回过神，微微一笑，换鞋走了进来：“妈你放着吧，我等下喊保洁来。”

婆婆立刻腰不疼了，气也不喘了。

叉着腰对她怒道：“叫什么保洁？我儿子赚两个钱那么辛苦，你帮衬不上就算了，还浪费这个钱！”

“哪个老婆不做家务不做饭的？我要是今天不来，都不知道你给我儿子和孙子饿瘦了！”

说着，她把小宇拽了出来。

柳清晚看着自己儿子，瘦了吗？这几天跟着裴景明在外面吃，明显是胖了。

这时，裴景明回来了。

看见婆媳俩对峙的场景，他皱了皱眉：“妈，你怎么来了？”

婆婆冷哼一声：“我不来你老婆就要把这个家房顶掀了！天天什么也不做，老公也不伺候，别是在外面有人了吧！”

裴景明眉心更紧：“妈，你说什么呢。”

柳清晚也敛了神色：“妈，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婆婆反而越说越激烈：“你又没工作，你外面没人都在干什么？我儿子一个人负责全家的花销，就想下班回家有口热饭吃。”

“连这都做不到，真不知道娶你干什么！”

柳清晚转头看向裴景明，确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其实也有和他母亲一样的想法。

她料到的，这个家里只有她一个外人。

不过她很明白，她没了裴景明依旧可以好好生活。

但裴景明离了她，一定会把生活过得一团糟。

所以他们才会那么急切地想把她禁锢在家里，最好永远只能依靠裴景明的三瓜两枣过活。

可他们忘记了，或者说这十年来的忍耐让他们放松了警惕——柳清晚曾经也在自己的领域大放异彩。

只有见过苍穹之大，才不愿困在一隅之地。

现在既然醒悟过来，就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柳清晚深吸一口气，不再辩解：“随便你们怎么说吧。”

然后就转身就要进了屋。

外面婆婆和裴景明似乎又说了什么，但柳清晚都没在乎。

半晌，儿子小宇进来了。

“妈妈，这是我上次考试的卷子，老师说要家长签字。”

柳清晚本想让他去找裴景明签，要开口时又顿住，接了过来：“知道了，等会儿给你签。”

没过多久，裴景明又抱着枕头和被子进来了。

“妈要留下来住几天，刚才她那些话也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柳清晚神色平静，什么也没说。

只把手里的一叠纸递了过去：“儿子试卷，老师要父母双方签字。”

裴景明怔怔应下，接过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就去洗漱了。

柳清晚看着他走进卫生间，展开了那一叠纸。

除了儿子的试卷，还有一份离婚协议书。

第6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不知道裴景明和婆婆说了什么，第二天婆婆对柳清晚的态度转变了些。

不仅没让她做家务，还把饭给做好了。

“小钰，来来，吃饭。”

等柳清晚坐下，婆婆又拉住柳清晚的手：“昨天文屿给我说过了，都是他不好，你生病了还让你洗碗，我教训过他了。”

“妈昨天说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好歹做了这么久的家人，柳清晚再怎么样也不会闹得太僵。

于是点点头，想将这件事翻过去，低头吃了两口粥。

但婆婆继续说：“这几天你就忙自己的事情，我就留下在这帮忙，等你什么时候气消了，我再走。”

“你别和文屿生气了，夫妻吵架，伤得不还是孩子吗？总要为孩子考虑的。”

柳清晚动作微顿，明白了。

还是要她老老实实待在家，不为了老公，也要为了孩子。

还好她已经决定离开了。

柳清晚淡淡一笑：“您说的都对，我都想通了。”

“您年纪也大了，就别操劳了，下午我去买菜，回来做顿好吃的给文屿和小钰。”

毕竟，这是最后一次她给他们做饭了。

婆婆却觉得拿捏住了她，笑得满脸褶：“这就对了。既然你原谅文屿了，妈也就不留下来打扰你们了。”

说完，她就拿起包走了。

门关上的同时，柳清晚收到了孟老师的消息。

【明早6点，机场集合。】

她回复了一句：【好的，我会准时到。】

就拿起平日的菜篮子出门去买菜了。

晚上7点，裴景明回家。

柳清晚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每一道都是他和儿子喜欢吃的菜。

裴景明有些意外，脸上多了些笑容：“还是你做的饭香，我和你儿子这段时间吃外面的饭菜都吃腻了。”

他坐下夹了筷子肉段就要吃，到半路又停下，放进了柳清晚的碗里。

“老婆辛苦，老婆先吃。”

儿子小宇也学着给柳清晚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妈妈辛苦，妈妈吃。”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可惜，太晚了。

而且这满桌子的菜，其实没有一道是她喜欢吃的。

他们不知道，也不在乎。

柳清晚将两人夹的菜吃掉，什么都没说。

吃完饭后，儿子就蹦蹦跳跳回屋打游戏了，裴景明也起身要去客厅看电视。

他们都就觉得家庭危机已经解决，所以这些家务还是柳清晚的。

柳清晚叫住裴景明，裴景明下意识瞥了一下那些碗：“怎么了？”

柳清晚看着他，想起前些天一直在练习的《牡丹亭》。

里面的杜丽娘从花旦到青衣，巧合地反映了柳清晚的成长经过。

从当年天真活泼，到如今成熟稳重，都是靠时间沉淀下来的。

戏里杜丽娘追求真爱，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最终得偿所愿。

戏外，柳清晚也正在为想要的东西，脱胎换骨。

“你从来没听过我唱戏，我给你唱一次吧。”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裴景明却皱起眉：“不用了，你知道的，我不爱听那些东西。”

就转身去沙发坐下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传出的声音瞬间让整个家变得聒噪。

柳清晚料到会被拒绝，既然他不愿意，她也不会强求。

她将桌上的剩菜都倒掉，然后将脏碗脏盘收拾放到了水池里。

但没有洗。

这些脏了的碗盘，和她的婚姻，都在今天彻底结束了。

柳清晚回到房间，将离婚协议放到桌上，然后拎起扁扁的一个行李包。

里面装着她的两件衣服，银行卡，还有护照。

九点，小宇关了灯睡觉。

十一点，裴景明也关掉电视回了自己的房间。

新一天的零点到来，整个家一片寂静。

柳清晚无声地穿过客厅，在玄关处换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凌晨的车不太好打，她等了很久才拦下一辆。

司机是个女司机，多问了句：“这么晚一个人去机场啊？”

柳清晚点点头：“嗯，去巴黎追梦。”

司机笑了下：“追梦？你多大了？”

“35。”

“哎哟，35不大，想做一件事，那什么时候都不晚。”

从车窗里吹来的风扬起了柳清晚的发丝。

她微微一笑，点了下头：“嗯。”

她才三十五，人生还有无数可能性，十年前她是最好的年纪，十年后依然是。

她不再是谁的附庸，而只是她自己！

早上6点，上海机场。

披着天边落下的第一缕阳光，柳清晚走上了飞往巴黎的飞机。

从今往后，她要奔赴新的人生，再也不会回头了。

第7章

裴景明是在下班后才发现柳清晚离开了的，彼时小宇还没有放学回来，他见到房间还是一片孤寂，开灯就看见了桌上那张本不该存在的纸，用杯子压着以防被吹走。

上面有张纸条——不用找我，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希望回来时，你已经签好字了。

裴景明不可置信地盯着这张纸条，像是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