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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四个字，却掀起了言霜华窈心中波澜。

　　这是她曾经做梦都想从程清嘴里听到的话。

　　可以往的种种都在提醒她，这并非他的真心话，也不再是她想要的。

　　即便自己留下来，贺玉兰也将是两人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不想再继续委屈自己了

　　言霜华窈抽出手，起身从枪架上拿起一柄长枪，利落地挥舞起来。

　　随着她一招一式刃风，火焰跳耀起来。

　　清冷的月光，炙热的火光在她身上交叠，让程清一时挪不开眼。

　　这些招式都是他以前教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从没再拿过长枪的言霜华窈依旧记得这么清楚。

　　等言霜华窈收了枪，程清才回过神：“真想不到你这么久没拿枪，手还这么稳。”

　　顿了顿，他语气多了丝感叹：“不过自从你嫁给我，就再没见你拿枪，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了。”

　　言霜华窈垂眸：“不持枪有不持枪的理由，持枪有持枪的理由，不是因为不喜欢。”

　　就像她和程清一样。

　　离开或者是待在他身边，都不是因为不爱。

　　只是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追求。

　　程清没明白，却还是上前轻轻拭去她额上的汗珠：“以后你喜欢做什么都可以，不用在拘着自己了。”

　　言霜华窈沉默，又一次回避了男人的温柔。

　　次日。

　　两人回到王府，程清换了身衣裳便去上朝，而言霜华窈则去了后院。

　　明天就是程清生辰，也是她离开的日子。

　　后院里，穿着和贺玉兰一样衣裳的小婉一见言霜华窈来了，忍不住红了眼：“王妃，我有些害怕，我怕我做不好……”

　　言霜华窈安抚地拍着她颤抖的肩膀：“别怕，我告诉你的，你可都记住了？”

　　小婉强作镇定：“记住了，我会跟王爷说我是玉兰小姐的转世……可王妃，王爷真的会信吗？”

　　言霜华窈拂去她眼角的泪水：“会的，只要看到你这张脸，他一定会信。”

　　小婉低下头，眼中满是对未来未知的担忧。

　　见她难以平复情绪，言霜华窈拉着她到古筝前坐下：“来，给我唱一曲吧。”

　　小婉犹豫了瞬才点点头，她拨动筝弦，唱起贺玉兰最擅长的曲儿。

　　“子规啼，不如归，道是春归人未归，几日添憔悴，虚飘飘柳絮飞，一春鱼雁无消息，则见双燕斗衔泥……”

　　言霜华窈听着这与贺玉兰一模一样的歌声，眼眶不由有些湿润。

　　若一切能重来，她一定会拼死救下贺玉兰，也不会嫁给程清。

　　她也会由衷祝福他们永结同心，然后遵循内心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一曲毕，小婉脸上的紧绷终于褪去。

　　言霜华窈沉舒了口气，抬手将小婉脸颊旁的发挽至她耳后：“小婉，从明天开始，你就是王爷最爱的人。”

　　小婉下意识问：“那王妃您呢？”

　　言霜华窈愣了瞬，释怀地笑了：“我是言霜华窈啊。”

第8章

　　程清的生辰并没有大办，只有寥寥几个好友相聚。

　　直至天黑，小厮才来给言霜华窈传话。

　　“王妃，客人都已经走了，王爷说马上来同您一起用膳。”

　　言霜华窈点了点头，从屉中拿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交给小厮：“送进宫给皇上，别让王爷知道。”。

　　她早已告知皇上自己要离开，即便皇上生气，她还是要再任性这最后一回。

　　待小厮离开，她亲自去厨房做了碗长寿面和程清爱吃的菜。

　　只是没想到程清来时，身旁的下人还拎着食盒。

　　而里面竟然都是她最喜欢的吃食。

　　“嬷嬷说你其实喜欢辛辣的食物，但这些年都一直在迁就着我，我特意找了川陕的厨子，给你做了这些菜。”

　　程清说着，抬手示意下人将菜端了出来。

　　言霜华窈一看，麻婆豆腐、姜辣鱼、红烧蹄花等等，都是红彤彤的辣菜。

　　“你尝尝，看合你的胃口吗？”程清主动给她夹了块鱼肉。

　　言霜华窈迟疑了会儿后夹起吃下，久违的辛辣感顿时在嘴里蔓延。

　　他终于开始了解她的喜好了。

　　可惜她现在没胃口，也不再需要。

　　言霜华窈放下筷子：“谢谢皇叔。”

　　听到‘皇叔’这个称呼，程清眉头紧蹙：“舒窈，我不想听你这么叫我。”

　　默然了瞬，他又开始为她夹菜：“喜欢也不能多吃，免得伤了胃，不过日后我会让人经常给你做的。”

　　言霜华窈看着程清俊朗又温柔的眉眼，眸光渐黯。

　　他们已经没有日后了。

　　言霜华窈敛去眼中叹然，倒了杯酒：“今日是你生辰，愿你往后岁岁无忧，长命百岁……”1

　　顿了顿，她莞尔一笑：“也愿你再得一心人，此生再不分离。”

　　说完，她就要将酒一饮而尽，却被程清拦住：“你后头的话不对，我和你心中都有对方，自然不会分离。”

　　言霜华窈没有说话，轻轻推开他的手，把酒喝下。

　　面对她的沉默，程清连日来的不安又攀上了心。

　　这么多年，他从没一刻这样摸不透言霜华窈的心。

　　等他想问些什么时，言霜华窈又倒了酒。

　　两人一边喝一边说着往事，不过基本都是程清在说。

　　见言霜华窈一反常态的安静，有些醉意的程清一把抓住她的手：“舒窈，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愿说起以往的事吗？”

　　言霜华窈只望着快要燃烬的烛火，声音很轻：“往事暗沉不可追……”

　　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过去的点点滴滴，她都不愿再回忆。

　　被困在原地太久，她早已累了。

　　程清看着言霜华窈恬静的侧颜，只觉胸口翻涌起从没有过的压抑。

　　他无从宣泄，只能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

　　言霜华窈见程清已经彻底醉倒，叹了口气便要叫人把他送回房。

　　没成想程清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样，将她死死禁锢在怀中，而后又醉醺醺说道：“今晚我在你这儿留宿……”

　　“舒窈，我让人在后园栽了你喜欢的绿梅，等开春了我陪你一起看……你怎么从不告诉我，你不喜欢海棠？”

　　她喜欢绿梅，贺玉兰才喜欢海棠。

　　言霜华窈想安抚程清，可手却碰到他腰间贺玉兰的玉佩。

　　她收回手，仰头深吸了口气，任由程清抱着她直至睡着。

　　言霜华窈让下人把他放到榻上，她轻轻给他盖上被褥。

　　“舒窈，别叫我皇叔……”程清呢喃着。

　　言霜华窈面色一滞，终究是一眼没有多看地转身走了。

　　早已决定放手，她不会再有留恋。

　　余生，各自祝福吧。

　　天明时分。

　　言霜华窈换上一身红衣劲装，一出院便看见正被嬷嬷领去程清那儿的小婉。

　　小婉看到她，欲言又止，眼中满是不舍。

　　而言霜华窈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小婉，以后要照顾好自己，但你也记住，每个人都有自己所追求的东西，不要一昧沉溺情爱。”

　　小婉红着眼点点头：“王妃，我们还会再见吗？”

　　言霜华窈没有回答，只让嬷嬷快些带她过去。

　　她一路出了王府，骑上早已准备好的千里马。

　　回望着偌大的王府，感慨万千。

　　她不回答小婉，是想给小婉一个念想，但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永远不会再回来。

　　她舍弃了荣华富贵和曾经深爱的男人，只为还自己一个不受煎熬的人生。

　　“驾！”她扬起马鞭，朝城门驰骋。

　　晨曦渐显，城门大开。

　　身着红衣的言霜华窈，策马第一个出城。

　　一路向北，再没回过头。

第9章

　　程清沉沉的睡了许久，这一觉睡得踏实，但却还是有些许的不安。

　　他梦见言霜华窈走了，自己却无论如何都挽留不下她。

　　她骑着快马，一路奔向晨曦，如同贺玉兰一般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但是他却怎么也抓不住言霜华窈的衣角。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程清猛然惊醒，他喘着粗气看向窗外，已是日上三竿了。

　　不知为什么，平日早起的程清，这一晚却一觉不醒。

　　他伸手摸向床榻的另一侧，却没有触到那股温热，只有一片冰凉。

　　心下顿时有些惶恐。

　　程清蹙着眉，环视着房间内的摆设，总感觉比昨日少了点什么。

　　但却实在没想到是少了些什么，仔细看往常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摇了摇头，猜想自己是不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