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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紧叹息道：“阿婆，等过段时间，我就带你去见囡囡好不好？”

阿婆眉头却依旧紧锁，半晌还是点点头。

林沂北从厨房出来，朝他们喊道：“过来吃饭了。”

阿婆走到桌前，看着熟悉的菜品，笑道：“沂北还记得阿婆喜欢吃什么。”

随即她又蹙着眉：“雅云是怎么走的？”

林沂北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半晌开口：“骨癌。”

阿婆愣了许久，手中的筷子都有些颤抖，眼前好似闪过一张纸的影子。

上面写着。

【骨癌诊断书】

只是当她再细想的时候，患者的名字却始终被模模糊糊想不起来。

阿婆锤了锤脑袋，眼神中满是痛苦的神色。

陆谨川猛地放下手中的碗筷，走过去扶住阿婆：“怎么了阿婆？”

阿婆摇了摇头，开口：“我记得，以前家里也有一张骨癌诊断报告。”

陆谨川身形一怔，半晌没有说话。

阿婆却看着他笑了笑：“谨川记不记得？”

陆谨川抿着唇，没有作声响。

林沂北却开口将桌上尴尬的气氛打破：“谨川是不是许久没有回殡仪馆了？”

陆谨川点点头：“嗯，休假陪阿婆。”

阿婆却急了眼：“你这孩子，不用担心阿婆。”

“明天你赶紧回去！”

第39章

次日，陆谨川站在寿云殡仪馆面前，半晌才走进去。

刚走进去，就听老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谨川，你回来了？”

陆谨川淡淡地看了眼老张，点点头，前台打印机的声音还在作响。

好一会，打印机的声音才停下，叶纤将流程单递到老张手上。

老张接过流程单，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低声叹息了声：“这次单子怎么这么多骨癌患者？”

陆谨川皱了皱眉，下意识看了过去。

流程单上，赫然写着一个他熟悉的名字。

——曲静秋。

曲阿婆？

陆谨川眸色一沉，耳边似乎再次响起那天在骨癌线下交流会那天的场景。

就前不久，她还在他身边问：“那下次你能帮我问问意南，我给她的那药有没有用。”

才短短几天……

想到这，陆谨川心头不由重重一抽。

老张拍了拍陆谨川的肩膀：“谨川，走了。”

陆谨川压下自己的情绪，开口问：“地址是在哪？”

老张看了眼手机：“中医院。”

随即他又唏嘘道：“生老病死，最怕的是病啊。”

陆谨川闷声‘嗯’了句，坐在副驾驶上心神始终没有定。

当初姜意南身上患着病，看到张曦曦离世的那刻，她心头……

一瞬间，陆谨川不敢深想下去。

车窗外的窗景不断变换，就像周围不断迭代的生命。

陆谨川闭了闭眼。

当初他从事这一行，只是想过他父亲能够安息。

现在再带入他们，心头的苦涩更甚。

等陆谨川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推车旁。

曲阿婆干瘦的身体上裹着一块白布，冰冷冷的。

一个男人在推车上，泣不成声：“妈，我这么一个亲人了，你怎么忍心啊！”

“以后我再也不拦着你出去了好不好……妈，你醒醒。”

可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冰冷。

曲阿婆身上唯一的热度，现在只剩下她儿子的泪水。

她唯一的记忆，只剩下碎片，残存在她姥姥的记忆里。

陆谨川闭了闭眼，半晌，老张才叹了口气将张姥姥拉开，随后给他使了个眼色。

陆谨川这才回过神，缓缓俯下身去，将推车推上殡仪车。

只是上了车，他耳边依旧还是回荡着张姥姥的抽泣声。

渐渐地，他耳边好像出现更多不同的抽泣声。

陆谨川手上的青筋一瞬凸起，久久才平复自己的情绪。

老张开口：“曲阿婆以前就预约了我们的一条龙服务。”

“后面化疗后又撑了一年，大家都以为有好转了。”

“没想到……”

陆谨川身形一怔，开口：“嗯。”

老张点了根烟，刺鼻的烟雾瞬间蔓延到整个车厢。

他接着说：“其实走了也好，骨癌治疗得受不少苦。”

“就是现在苦了她的家人。”

陆谨川抿了抿唇，开口：“至少，这段时间，她家人一直陪着她的。”

他垂眼看着车厢上干瘦的身躯，双眼一瞬通红。

姜意南走的时候，他甚至没能看到她最后一眼。

随即，陆谨川又自嘲了一声。

同样都是失去亲人的人，他现在甚至可悲地庆幸，她们能看亲人最后一眼。

他却不能……

他没有看到姜意南。

他的父亲没有看到他的母亲。

“嘟——”

一阵铃声一瞬将陆谨川的思绪拉回。

他按下接听键，里面却传来顾雪凝焦急的声音。

【陆谨川，不好了，阿婆离开房间在路上摔了一跤，现在在医院急诊，你赶紧来。】

第40章

陆谨川闻声面色一僵，立即开口拦住老张。

“老张，停车。”

老张神情一紧，担忧地看了眼陆谨川，开口：“怎么了？”

陆谨川吸了口气，开口：“阿婆送急诊了，我先下车，剩下的事情你先办着。”

老张看了眼陆谨川，靠边停车后拍了拍陆谨川的肩膀：“你快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老张的话音一落，陆谨川就转身离开。

下车后，陆谨川立即拦了辆车，嘴里喃喃：“千万不要有事……”

刚到医院，陆谨川就立马冲进急诊室门口。

他看着站在门口的顾雪凝开口：“怎么回事？”

顾雪凝面色一僵：“阿婆说要出去找姜意南，在路上跌倒了。”

陆谨川的面色一瞬变得难看，低声质问：“阿婆怎么会突然要去找意南？”

他现在的字迹已经和姜意南别无二致，他在家里留了那么多纸条。

阿婆为什么还会出去？

顾雪凝吞吞吐吐开口：“我把事情实情告诉了阿婆。”

陆谨川一瞬面色森寒，手中重拳一瞬击在医院的白墙上，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顾雪凝看了眼周围，低声开口：“你冷静点。”

“你总不可能瞒着阿婆一辈子吧？”

陆谨川看着她，语气冰冷：“就算瞒一辈子又如何？”

“要是阿婆出了事，你负得起责吗？”

顾雪凝面色一瞬苍白，半晌喃喃道：“我告诉阿婆真相又有什么错？”

陆谨川只是冷冷地开口：“请你离开，我不希望以后再看到你。”

“也不希望阿婆再看到你。”

顾雪凝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陆谨川满眼的冰冷止住了。

她回头看了眼急诊室亮起的灯，喉头微堵，半晌才开口：“我知道了，对不起。”

陆谨川却没有再看她，顾雪凝坐在长椅上，开口：“别太担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陆谨川的双眼却一直紧紧盯着急诊室的灯。

‘啪’

推车的声音从急诊室滚滚传来，陆谨川忙地冲到前面去，看着虚弱的阿婆满眼担忧。

他嘴里喃喃：“阿婆，千万不要有事，你不是一直都说要去见囡囡吗？”

“等你醒后，我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当陆谨川这句话说完，他竟感觉到阿婆的手指动了动。

只是他悬着的心等到阿婆送到普通病房才放下。

顾雪凝站在门口看着陆谨川，开口：“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陆谨川就冷着脸看了她一眼，随即将她关在病房外。

陆谨川吸了口气，看着病床上的阿婆缓缓走了过去。

坐在病床旁，看着她满眼愧疚。

想着昨晚还在催促他去工作的人，今天就躺在病床上，没有什么生气。

一晚上，陆谨川几乎都没有合过眼。

直到次日中午，阿婆才缓缓睁开双眼，看着满眼血丝的陆谨川，张了张嘴：“谨川……”

陆谨川忙地递了杯水放到阿婆嘴边，润了润嗓子吼。

他开口：“我去叫医生，阿婆。”

阿婆却拉住他，低声开口：“谨川，我想去见囡囡。”

陆谨川的手颤了颤，半晌才开口：“好。”

“等阿婆好了，我就带阿婆去见意南好不好？”

第41章

阿婆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又闭上了双眼。

陆谨川看着阿婆，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等医生进来时，手上拿着病历单开口嘱咐陆谨川。

“病人年纪较大，平常你们需要多注意些。”

“再有下次，老人的身体吃不消。”

陆谨川垂眼看着病床上的阿婆，敛去眼中的神色，低声开口。

“我知道了。”

随即他又转口问道：“阿婆现在身体状况有什么要注意的？”

医生皱皱眉，看了看他：“年纪大了，不管什么时候都需要注意。”

“腿伤有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