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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aot 2024-09-05 13:36:45 1

州重复一遍,极力克制声音的颤抖,反复深深喘息,才重新注视着上白石道,“陈雪堂就是当年策划一切的人,此事我早已查明,本想呈报给津田先生,只是——”

  “不要紧。”上白石适时截过话来,显然并不屑于去听那些牵强附会的借口,只点了点头,恍然道,“难怪这个女人,当年那么坚定地站在陈雪堂那一边,原来陈雪堂与聂征夷一样,都是共匪。这么一说倒是全说通了,此番就是这个陈雪堂第一个站出来,号召各省囤兵北上,以防帝国的觊觎……看来,陈雪堂这个人,真是亟待铲除啊。”

  宋方州冷冷抬眸,平直下颚紧绷出刀锋般的弧度,“陈雪堂手握着半个华东的兵力,就算我们知道他的身份,想奈何他也没那么容易。”

  “交给南京政府就是了,不必我们动手。”

  “你要证据?”

  “有关陈雪堂的身份,你可有切实证据?”

  “我去找。”

  上白石抚掌笑了,似十分满意宋方州这爽快利落的模样,继续道,“不过,在将证据交到南tຊ京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做。”

  “何事?”

  “陈雪堂既是这么个一呼百应的人物,那么,我希望他能发表一篇声明,就说已经调查清楚,朝鲜人崔国洙那篇报道内容虚假,日方从未挑唆矛盾。”

  宋方州仍是点头,“可以,我去办这两件事。”

  “那好。”上白石微扬起眉,转身道一句“中村”,目光却还停留在宋方州身上,“那么,就先带聂小姐回去吧,好生照应,尤其要注意聂小姐身上有伤。等宋先生办好了这两件事情,我会亲自带宋先生去见聂小姐的。”

  “是。”中村恭敬欠身,正待扳过聂昭肩膀,那女子却霍然开了口,“等等——”

  宋方州一征,却是上白石率先走上前去,饶有兴致地问,“聂小姐,有话说么?”

  聂昭紧紧盯着宋方州,仿佛已被疼痛折磨得失了力气,喘息良久才哽咽着道,“你我之事,从一开始就错了……是我错,我该听你的,不该选择……雪堂……”

  对视中目光变幻,宋方州眼睫一颤,投下一线浓墨般的洞悉,转瞬隐入深邃眸中。

  待那女子离开,上白石重又回到桌前,自顾叹上一句“孽缘”,随即倒上一杯酒,“那么,我便静候佳音了。”

  宋方州接过酒来一口饮尽,话也没说便往门口行去,那四名男子却在此时跟了上来——

  “哦,对了。”上白石一笑,抬手指了指那些人道,“聂小姐失踪,难保陈雪堂起疑,你行事也危险得很啊。叫他们跟在你身边保护着吧,有什么动向,也好及时汇报给我。”

  宋方州的脸上并无喜怒,只略一点头,“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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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浓云遮蔽天空,一点星月也不见。

  急促的军靴声打破了陈公馆的宁静。士梅大步跑出来,全然顾不得淑女风仪,一手将裙摆提了,冒着大雨奔到门口——

  “怎么样?可是有夫人的消息了吗!”

  “快去叫陈长官,有紧急事!”徐孟冬急切说着,抹一把脸上的雨水,见一身军装的陈雪堂已经行来,立即一扣靴跟,“报告长官,有一部日本军用汽车驶来,车中五人,有一人是宋方州!”

  “宋方州?确定是他?”

  “属下确定!”

  “嗯。”陈雪堂点头,一边从腰间抽了手枪出来,一边交代徐孟冬部署下去,召集军警森严戒备,紧接着便见一道车灯晃过,径直停到门前。

  宋方州第一个从汽车里下来,后头果真跟着四名日本男子。他并未撑伞,只大步朝陈雪堂走过去,对视中道出干净的二字,“动手。”

  陈雪堂眸光微聚,未问缘由,立即抬手一挥。

  徐孟冬高喝一声“全部击毙”,士梅心下震惊,尚未辩清眼前状况,只见军警四出,枪声大作,不费吹灰之力便已将那四人悉数击毙!

  未及陈雪堂询问,宋方州已沉声开口,“听我说,上白石抓住了聂昭,用她威胁我拿取你共党身份的证据,这些人是上白石派来监视我的。”

  陈雪堂这一惊非小,霎时苍白了脸色,不可置信地怒目看他,“你疯了宋方州?这些人不回去复命,你就不怕上白石对聂昭动手吗!”

  “我会在上白石警觉前救下她!”

  “你连她在哪里都不知——”

  “我知道!”宋方州截过话来,脑海中再度掠过聂昭那句话——

  闭目沉吟之间,他的额角现出青色的血管,也只是片刻。他抬头看向陈雪堂,眸光雪亮如刃,自有一种坚定的凛然,“赶紧调派人手,我知道她在哪里。”

有时尽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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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时暴雨停歇,阁楼里却仍充斥着闷热的潮意,令人四肢发软,头脑发沉。

  宋淑元如孩子般吵闹了大半日,眼下没了力气,倚靠在墙边睡着了。似遇到梦魇,她呜呜咽咽地挣扎起来,李行露下意识想去照看,却怎么也挣不脱束缚手脚的麻绳,只能一点点挪动身体,竭力靠近过去,企图带给母亲一丝安慰。

  “妈,妈……我在这里呢!你别害怕!”

  不知是否因为感受到女儿的气息,宋淑元渐渐止了声音,眉间也舒展开,不再挣扎了。

  望着母亲安恬的睡容,李行露竟不由自主地开始祈祷,若她能就这样浑然无知地离去在梦中,倒也算是上天的救赎了。总好过如她这般,死生无望,唯能清醒面对命运的凌迟——

  自打回到上海,她是一步错,步步错。她做了那么多残害同胞、出卖忠良的事,甚至还与日本人为伍。说她生性恶毒也好,仇恨熏心也罢,她不在乎。对她这么个没了家的人来说,什么正邪、是非、善恶,通通都是虚的,只要能置宋方州于死地,就连性命她也舍得豁出去!

  然而,诸般冷暖尝遍,就在她以为自己的人生仅剩下“复仇”二字的时候,却偏偏就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对她说:我希望你快乐。

  快乐,这二字对旁人来讲那么寻常,于她却已是久违的感知了。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在乎着她的悲欢呢。

  只那么一句话,麻木的庇佑开始远离,她陷入了真正的痛苦与挣扎当中。她害怕完不成日本人交代的任务,害死母亲,更怕陈雪堂瞧她不起,生出鄙夷。就这么反复挣扎着,痛苦着,可她却又渐渐发现,正因为这种痛苦,也因为他,活着的感觉才如此真实……

  不觉间,温热的眼泪大滴落下,李行露背倚了冷硬墙壁,仰面将目光投向窗外的萧索。房檐积攒的雨水坠落在玻璃上啪啪地响,她的神思一点点模糊,眼前一切尽化那人的笑,那人的怒,那人对她讲过的每一句话——

  “你还这么年轻,做错过什么也不要紧,只要好好地活下去,总有机会弥补。谁年轻时不曾做错过事呢?”

  也是在这么一个大雨倾盆的夜,在司令部办公间,她盗取了他的密函,他非但不予责难,反而对她讲了这样一句话。彼时她不屑,甚至厌恶极了他的傲慢,可他却仍娓娓相劝。

  他对她说,荣发货栈那名被她砍了双手的小伙计,宋方州早已遣人送了一大笔抚恤金过去,还暗中出资供那人年幼的妹妹出国读书;

  她冒险行刺顾华奇的事,虽然当时妨碍了宋方州的暗杀行动,可过后他们也寻到了顾华奇的家人来制衡,那人至死也再没出卖过任何同志;

  她向上白石透露遥遥行踪的事,聂昭与宋方州当日便发现了端倪,棋快一招赶到龙华,遥遥并未遇险;

  还有,她交给津田良二那块用来暴露宋方州的手表,后来交到了警备厅长丁存良手里,那人也是组织中的一员,宋方州的身份并未因此暴露。

  “如今桩桩件件皆已平息,露露,其实你从未酿成什么无可挽回的大错,你也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恶贯满盈,一切都还来得及。”

  “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想信你一次,你也信我一次,可好?”

  那天,面对他眼神里微微泛红的温柔,她情不自禁就点了头——原以为他是高高在上的人,面对低谷中那个满身血债的她,就像俯视着一只蝼蚁,尽会讲些冠冕堂皇又无关痛痒的话;可原来,他是站在悬崖边朝她伸手的人,不惜将机密之事讲给她听,不顾半边身子已经悬空,只为开解她回头是岸。

  她愿意信他一次,只这一次,或许她当真就有重活一次的机会,当真可以回头是岸。

  可谁曾想到,转瞬她便又踏入了另一重的陷阱……

  如今上白石要拿聂昭来威胁宋方州,甚至还牵涉到北方的战事,他会否认为,一切都是她骗取他信任之后的蓄意构害?

  他还会信她吗?

  还有,她拖累了聂昭,令她受了这样重的伤,他一定恨死她了……

  李行露惨然落泪,只觉万念俱灰。

  恰逢此时,阁楼的门被人打开,一个高挑的身影逆了光线被什么人推进来,房门转瞬再度关闭,她的视线为之一清——

  “聂姐姐!”李行露被聂昭衬衫上那一大块血迹吓坏了,下意识想去搀扶,微一动身却被束脚的麻绳牵绊住,径直摔倒在地。

  聂昭脸上已苍白得全无血色,湿透的鬓发贴在脸颊边,显然是经受了一番折磨的。可她的眼神却无比沉静,弱声道,“我没事。”

  “都是我错,我太没用了,我救不了我妈,还连累你也……你伤这么重……”

  聂昭原本欣慰,听她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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