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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摇头：“反正现在云郯看不见，我现在受着伤也不易走远，若是再遇见那些黑衣人，你我恐怕再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脱身。”

青山垂眸，从怀中摸出一只药瓶给陆婉吟：“这是变声的药丸。”

陆婉吟接过药丸，冲青山挥了挥手：“好，你在暗中接应我，九重宫若是有吩咐，你及时来传消息便好。”

青山走后，陆婉吟这才又回到床上躺下。

只是，她全然不知，一身白袍的云郯在门外雪中站了很久。

第二十二章 情愿我负天下人

一夜的雪落完，地上只剩了白茫茫的一片，但是天却是晴朗了不少。

陆婉吟的伤也好了不少，她推门出去的时候，便看见云郯在树下练剑。

满地白雪随着剑锋飞舞，那情景倒是格外曼妙。

真不愧是武林盟主的儿子，眼睛瞎了也要在这大雪天的练剑。

她打了个哈欠，刚要转身，眼神忽然怔住了。

方才那一招雪满人间……是她九重宫的招式！

云郯怎么可能会九重宫的武功？

陆婉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才发现，并非只有这一招，云郯练的根本就是九重宫的武功！

一时间种种疑惑冒出心头，正道子弟，绝不可能会九重宫的武功，再加上其中的招式是只有宫中长老们才能练的！

当然，这些招式除了长老们和教主，天下就只有她自己会。

她眼神一紧，这个云郯着实有些奇怪。

正想着，云郯忽然收了剑。

“你在那里看了半天了，可是对我这剑法有兴趣？”

陆婉吟这才回过神来收回了眼神，脸上却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她走上前，摊开他的掌心在他手上写道：“你可有法子治好我的哑疾？”

云郯这才收回了手：“这几日我看过你的嗓子，并没有发现什么毛病，想来应该不是嗓子坏了，这样，我回头开一副药，你且试试，希望能有效。”

陆婉吟勾唇一笑，不得不说，这个云郯确实是很有意思。

……

一连过了几天，陆婉吟将端来给她治嗓子的药偷偷倒掉，然后吃下了青山带来的变声丸。

“咳咳咳！”她咳了几声，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喉咙有些灼痛。

其实这变声丸只能起效一段时间，听起来就如同平常人们感染风寒时的鼻音，寻常不熟悉的人分辨不出来。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竹棍敲打在地上的声音。

她上前打开门，果真便看到云郯过来了。

听到动静，云郯将手中的食盒递上前，简短的吐出两个字：“吃饭。”

陆婉吟愣愣接过食盒，眼中闪过一抹异样。

“你医术好像不错，为什么不自己治治自己的眼睛？”她还有些不习惯自己如此沙哑的声音。

可是听到这声音的云郯浑身一僵，捏着竹棒的手指节有些泛白。

他开口，声音有些微微发颤：“你嗓子可是好了？”

对于云郯的反应，陆婉吟也只当是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意外，便没有过多在意。

“还得多亏你医术高明，不过我方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云郯嘴角绽出一抹苦笑：“这小村里的药材很有限，要治眼睛恐怕要去城中。况且，看不见也挺好，有些人看见了恐怕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说好了这一辈子都要保护她的，差一天，差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何况，他不仅没有保护好那个人，反而亲手伤了她。

陆婉吟有些不明所以，顿时却也来了兴趣：“怎么？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不过，这些号称名门正派的人，心底不知有多龌龊，做点亏心事不也正常？

可她问起这话，却发现他的神情越发黯然。

良久，他才低沉出声：“若是有一日，你最爱的人想杀掉你，你会如何？”

没有想到他会忽然问出这么一句话，陆婉吟愣了一下。

但旋即她想也没想就冷哼了一声：“情愿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莫说九重宫最忌讳的就是动情了，就算她爱上了旁人，那人却要杀她，那她一定会先下手为强。

情愿她亲手杀了那人自己抱憾终生，也绝不让那人杀了她，她可以死，可以痛苦，可绝对不会接受自己所爱只是一场空欢。

就算是死，她也要那人是爱着自己的。

云郯深叹了一口气，转身一步步离开。

院子里飘落的大雪将他的背影衬得苍凉又孤寂。

第二十三章 坐收渔利

北境的大雪格外纷扬热闹，院子里一颗红梅树悄悄开了花。

红梅傲立，不惧冬寒。

陆婉吟一身红衣站在雪地之中，与那红梅相衬得极好，人比花娇，顾盼生媚。

只是这一幕，云郯看不见，只一身白衣从屋子里走出来：“外面天寒，北风正硕你怎么出来了？”

听见声音，她蓦然转头，看见云郯一身衣袂飘飘，眼睛上覆着的白绸宛若谪仙出尘。

她一时有些出神，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这人从前她就见到过一般。

见她不答，云郯又问：“怎么了？”

陆婉吟这才收回眼神，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我近日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得回甘州一趟。”

云郯神色一紧：“你要走？”

陆婉吟拢了拢披风，缓步走到他跟前停下：“你放心，我会回来的，顺便给你带些能治你眼睛的药材回来。”

说完，她抬脚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可她还没走两步，手腕就被人牢牢握住。

云郯拉着她：“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陆婉吟眼神怪异，这人莫非是怕她一去不回了不成？

可抓着她的那双大手又显得格外宽厚温暖，让她竟生出一丝不忍。

她轻轻拉开他的手，脸上笑得妖媚：“小瞎子，你还是等我回来吧，你都看不见，我可不想带个累赘。”

话音刚落，陆婉吟感觉云郯的手僵硬了一下。

他脸上不知是落寞还是难过，最终只低喃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不会丢下我。”

他以为，就算他瞎了，瘸了，哑了，她也会陪在他身边做他的眼睛，做他的双腿，做他的嘴。

可是，原来一切都不过是他自己在异想天开。

听着陆婉吟的脚步一步步走远，云郯拿着竹杖上前跟了两步，听见门关上的那刻，他停住了。

“我以为你回来，是原谅我了，可原来，你也把我忘记了。”他苦笑一声。

天道好轮回啊。

但，也许忘了也好，忘掉一切，说不定还能重新开始。

……

甘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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