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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gyan 2023-08-08 13:09:31

恋歌舞为谁娇。容华谢桃李。憔悴掩蓬蓄。恨无情抔士。断送几英豪。今古价有谁逃。”

  唱罢,他又大笑着同魏子安说:“苏杭历来便是腐化堕落之地,古人诚不欺我。”

  也不知溜达了多久才回衙门,午后的时光过得极快。

  魏子安本想借口收拾行囊,推掉孔怀英的邀约,可拗不过他拿老爷身份压人,只得翻身上马,跟在他的车后,进了宅院。

  姜月娥见了魏子安,福了福身子,亲昵地唤了声“魏哥”。

  进了厅堂,各自落座。

  姜月娥唤来阿紫奉茶,自己则赖上圈椅,胳膊倚靠着扶手,与魏子安聊了些近况。

  魏子安的父亲曾是姜家的管家,深得器重,魏子安自然成了姜家长子的伴读。姜月娥幼时顽皮,爱与几位兄长一同玩耍。一来二去,魏子安便与她以兄妹相称,给她买糖人,叫她骑在肩上四处跑。

  等到魏子安年满十二,父亲想叫他学一门谋生的手艺。也是承蒙姜家人的恩惠,他花了些银钱,将儿子送进官府里,跟着仵作学验尸。虽是贱差,俸禄勉强糊口,但相比跟在贵人的屁股后头溜须拍马,要自在太多。

  两人也因此断了联系。

  再见面,是十三年后。

  孔怀英被调到九江府任职,因一桩杀妻案,与身为仵作的魏子安结识。两人一见如故,孔怀英不讲尊卑等级,爽快地请他回家做客。等人到了,已为人妻的姜月娥一见,不由惊呼,“啊呀,魏哥!”……

  聊着聊着,月亮渐渐从云层里亮起来。厨娘做好饭,几人移步膳厅。上桌,阿紫点起油灯,人的影子刹那间立起来,又如云影般在新粉刷好的墙壁上来回晃。

  席间,姜月娥说起给范家回礼的事。她讲范家的小儿子,没成亲,礼物却周到。孔怀英告诉她,范家有一位未亡人,与姜月娥年龄相仿,是他师兄范滋荣续弦的小妻,可惜成婚没三年,范滋荣便因病离世,叫她守了寡。这次估摸就是她帮忙筹备的礼物。姜月娥听了,发出一声长长的“啊——”,似是叹惋。

  她咬了咬箸筒,又把话头引到魏子安身上,问他可娶亲了?

  魏子安笑笑,说不曾。他看着对面女子一下一下咬着筷子头,有些坐立难安,心也跟油灯下的影子那般,晃动不止。

  这般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谈着,坐到饭菜凉透。将近午夜,姜月娥打起哈欠,偎在夫君怀里。孔怀英与魏子安说着堆在书房里的府衙卷宗,叫他有空和自己一起看,兴许能找到线索,人多力量大嘛,又时不时将手伸到姜月娥身旁,替她打扰人的小飞虫。

  魏子安答应了,想着尽快结案,自己尽早回九江。

  两人又聊了很久,灯油越来越浅,快烧干,才想起时候不早,该睡了。

  回到客房,魏子安头枕在袖子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总疑心自己来苏州府是个错误。他一会儿想着无比肿胀的死尸,一会儿想着熙熙攘攘的街头和鲜甜的三鲜大面,一会儿脑海里又浮现出此刻的明月与姜月娥微微隆起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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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梦半醒间,屋檐传来猫叫春的声音。

  “喵呜——喵呜——”

  起初是一个,很快又成了两个,你问我答,彼此唱和。

  夜风打门缝里钻入,床头的油灯突得微微一颤,连带豆大的火焰跟着打了个哆嗦。魏子安觉出些冷意,扯紧被褥,闭上眼,强逼着自己放空脑袋,勉强睡去。

  凄厉的惨叫一声接一声,愈发急促。

  不知几更天,魏子安恍恍惚惚地爬起,想去茅房撒尿。

  他披上粗布氅衣,推开客房门,正对上一轮洁净的明月,如同新磨过的铜镜,将他的面孔清晰地映照出来。

  入夜后,屋内的陈设好似换了个模样,又像是误入了另一栋园子。魏子安借着月光,寻了许久,都找不着路。惨白的月,照得满地白光,料峭的春风打身后溜过,魏子安后背微微发凉,一时悚然。

  突得,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魏哥?”

  魏子安转身,瞧见姜月娥站在不远处。她右手举着一盏油灯,左手护着微弱的灯火,正关切地望着他。

  “大晚上的,你出来做什么?”魏子安后退半步。

  她乌黑的长发挽在脑后,拿一根红绳扎起,上身是一件靛青色的圆领短衫,下身是随意的裤装,趿拉着鞋,分明是居家的打扮,与话本里吃人心肺的妖魔全然不同。

  “屋里茶喝干了,我出来新拿一壶,明早怀英要喝。”姜月娥道。“魏哥,你呢?”

  “我?我和你一样。”魏子安连忙说。

  “膳厅就在前头,魏哥与我同去?”她遥遥指向前方的黑暗。

  魏子安的心无端一跳,慌忙改口:“不,不了,我不渴。”

  姜月娥皱起鼻子,笑了下,甚是稚气。

  瓦片乒乓响,大抵是求欢的猫儿在屋顶打滚嬉闹。

  “那我先走了。”姜月娥带着笑意,说。“夜里黑,魏哥要小心。”

  “等等。”魏子安像着了魔,冷不然叫住她。

  姜月娥回眸,困惑地看向他,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几年不见,月娘好像长高了。”魏子安鬼使神差地开口,声音很轻,简直是在说梦话。

  姜月娥扬了扬眉毛,冲他做了个鬼脸。

  “魏哥早些睡,”她言笑晏晏地说完,去膳厅拎了一个茶壶,转身走入卧房,合上门,严严实实的,一丝缝也没有。

  魏子安失魂落魄地回了屋,可能是天快亮的缘故,他没再听到那凄厉的猫叫。

  翌日,魏子安早早告辞。孔怀英梳洗过后,也去官府处理公务。姜月娥待在家中,指挥着阿紫里外翻了一通,从孔怀英的收藏里找出荆溪产的茶壶与几个装茶叶的盅子,当做给范家的回礼。

  她搬出茶具,又想起孔怀英同自己说,范家有一位未亡人,心下不忍,便唤来阿紫,去妆奁匣里搜罗出一对金牡丹花头银脚簪,算是给她的礼物。

  送到时,姜绥正在“古春园”里用饭。

  因而阮星瑶房内的一个丫鬟,先替大少爷收下了礼物。她听说是孔按院孔老爷送来的回礼,笑眯眯地拉住跑腿小厮,亲热地问他里头送的是什么礼。小厮脸一红,说是一套茶具,送给范大少爷,还有两个银脚簪,送给范夫人。

  丫鬟听了,顿时变了脸色。

  她打发走小厮,将礼物送入房内,忍不住同屋内的其他女婢埋怨起来。“这巡按老爷来头大,礼物倒这般寒酸,真不够看!夫人拿了上好的珊瑚串去,他们就回个银簪,也不怕叫人笑话!”

  话音未落,后脑勺便被人拿折扇狠狠敲了下。

  湘妃竹的扇骨,啪的一声砸下来,敲得脑壳又疼又麻。丫鬟转身,正要骂人,目光却正对上面无表情的玉箫,霎时怯了。

  玉箫冷哼,拿着扇子说:“在夫人房里也敢胡说八道,我看你是皮痒痒了,讨打。”

第八章昙花记 (中)

  丫鬟低着脑袋,不敢接话。

  玉箫板着脸,掀开送来的礼匣,往里头瞧上一眼。一套荆溪产的青花瓷茶具,一对金花头银脚簪,算不上寒酸,但相较于送出去的,回给夫人的那份确是轻了些。

  不该呀!这位孔按院是老爷的旧友,又是少爷亲自上门拜见的前辈,应当是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再说,巡按御史的官职不高,却是一份有实权的差事,绝不缺巴结的人。难道是瞧不上咱们夫人?不成,这人的底细必须得摸清楚,以他的地位,要是能开口为夫人说上几句话,大少爷手里的田产,说什么都得匀给小少爷一半。

  玉箫想着,合上盖子。

  她压低声音,俯身问丫鬟:“我问你,你适才可从那小厮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这位孔按院,究竟是什么来头。”

  丫鬟撇撇嘴,说:“听说是个铁面无私的清官,想来没什么家产,难怪出手这般小气。”

  “谁问你这个了。”玉箫蹙眉。

  丫鬟脑袋一缩,继续说:“我还听说这位孔老爷在九江办过几桩大案,还治过洪水,疏通过河道……总之都是为民造福的好事,旁的我就不晓得了。朝廷俸禄那样少,他又是个两袖清风的小官,没什么好结交的。”

  “钱钱钱。就算老天爷发慈悲,找来个金龟婿摆在你跟前,你也没这个脑子从他兜里谋财产。”玉箫扯着嘴角,发出一声嗤笑。

  正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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