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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姒鸾想了想:“虽不用完全维持,但眼神也尽量别太露骨。” 殷厌声音里多了几分笑意:“殿下是害羞?” 害羞? 聂姒鸾眉头拧了拧:“不是。” 她怎么会害羞? 殷厌声音淡定:“卑职这是情难自禁,看着殿下就觉得欢喜。” 聂姒鸾道:“你可以克制一下。” “如果克制不了呢?” “怎么可能?”聂姒鸾皱眉,“别忘了你是训练有素的暗影阁统领,自制力是最强悍的。” 殷厌:“……” 没有七情六欲的暗影卫确实可以很强悍,可是他早已动情至深,无数个日夜魂不守舍地想着她,哪来的自制力? 聂姒鸾觉得这个话题已经不再适合深聊,淡淡开口:“东幽的事情,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去年秋。”殷厌身体坐得笔直,“他们起初找到卑职时,卑职未曾理会,后来东幽皇族派来的探子一直通过传信的方式给卑职递消息,卑职就慢慢知道了前因后果。” 第142章云端和地狱 聂姒鸾略作沉吟:“那个卦妃现在如何?” 东幽皇帝和皇后当年毫不手软地丢弃嫡长子,起因就是这个卦妃,若说她没有存着阴毒心思,聂姒鸾绝不相信。 卦妃? 聂姒鸾冷冷一哂,毒妃还差不多。 “卑职不太清楚,他们没提,卑职对她也不感兴趣。”殷厌声音平静沉稳,却听得出对东幽皇族的厌恶,“原本卑职不愿理会东幽之人,也从未想过要回去认识那群陌生人,但是……” 自从聂姒鸾从萧家离开之后,殷厌就慢慢改变了主意。 聂姒鸾沉默地望着窗外。 此时她不由又回想起了前世,彼时她并不知道殷厌还有这一层身世秘密,或者说,前世殷厌应该从未跟东幽皇族有过联系。 否则他不应该死在萧家,就算替她复仇,他也完全可以用别的方式,不需要亲自去灭萧家满门,也不会让自己死得那么惨。 这一世他之所以改变主意,应该是明白了她的野心,想要助她,所以才勉为其难地跟东幽派来的人谈条件。 被一个人这样全心全意地喜欢着,庇护着,没有人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尤其曾经还切切实实付出了性命的代价。 替她收殓时,殷厌那般绝望哀伤的神情,浑身散发出来的孤寂悲怆气息,是她永生难忘的伤,至今让她无法释怀。 每每想起来都让她心头钝痛。 收回视线,聂姒鸾端起茶盏,从往事中回神,心头像是压着一块大石似的难受,真希望那只是一场单纯的噩梦。 “殷厌。”她沉静开口,“你觉得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吗?” 殷厌一怔,“殿下的意思是……” “大雍江山。” 哦。 殷厌一颗心骤然松懈下来,他还以为她说的是感情。 “只要是殿下做的决定,那就是正确的。”他说道,语气没有丝毫迟疑态度,“况且还有皇后的血海深仇,殿下想要复仇,就必须让皇帝从那张椅子上滚下来。” 聂姒鸾嗯了一声,嘴角忍不住翘起。 行吧,反正只要是她做的事情,在他看来都是对的。 错的也是对的。 “殷厌。”聂姒鸾轻轻叹了口气,“有你真好。” 殷厌又是一怔。 “本宫上辈子是不是做了太多的善事,这辈子才得以遇见你?”聂姒鸾说着,眉心忽然蹙起,“可若是这样的遇见需要你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本宫又觉得上天太过残忍。” 那么小的孩子刚出生就被丢弃,谁知道外面波诡云谲的命运之下,他会遭到怎样惨烈的对待? 东幽皇帝和皇后究竟是怎样狠心凉薄之人,才能忍心已经把自己的亲生骨肉丢弃? 畜生不如! 聂姒鸾想到殷厌那些年里受过的苦,经常伤痕累累,甚至数次伤重到昏厥,一次次离鬼门关那么近——如果不是被丢弃,他应该留在东幽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将来继承江山,坐拥天下。 皇族嫡长子,多么尊贵的出身。大雍暗影阁,又是多么残酷的地方。 云端和地狱,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卑职倒觉得,这是卑职的幸运。”殷厌声音低沉内敛,习惯性地隐藏着情感起伏,“东幽皇子的日子未必就比现在更好。” 聂姒鸾沉默不语,已经发生的事情没办法再去假设,所以谁也不确定,当初他若留在东幽做他的嫡长子,是否能安然活到现在。 可事实却是东幽帝后亲自舍弃了自己的儿子,任由他在异族他乡的暗影阁受尽苦楚,承受了长达十几年的训练煎熬。 那些年里,暗影阁葬送了多少条性命,血腥味至今浓烈。 聂姒鸾觉得那对帝后不值得饶恕。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江山就拿过来吧。”她平静地开口,眼底色泽寒凉无情,“是他们自己开口求你回去,自然就要拿出一番诚意。” 殷厌点头,想到聂姒鸾睡前说的话,说道:“萧家被下狱了。” 聂姒鸾转头看着他。 殷厌淡道:“军中有几位将领今日下午进宫面圣,跪求皇上彻查此事,说萧远霆是被人栽赃陷害。” 聂姒鸾哂笑:“栽赃陷害?” 殷厌嗯了一声。 “若说有人陷害他谋逆倒有可能,贪墨军饷那是实打实的证据,谁会陷害他?”聂姒鸾冷笑,“那一箱箱黄金白银都是旁人运到他府里去的?难不成萧将军府地下有密道,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些赃银运过去……” 话没说完,聂姒鸾忽然一默,随即迟疑地说道:“那么多箱的金银是怎么运进萧家书房密室的?不会真有密道吧?” 殷厌摇头:“世家府中每日都有固定之人出门采购,将军府也不例外,把银子放在采买的食材中运送进府,对一个精通兵法的将军来说,是件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 聂姒鸾缓缓点头:“倒也是。” 殷厌道:“皇上见了几位将领,说了一些安抚的话,但是那几位将军好像不太买账,依然要求彻查真相。” 聂姒鸾扬唇:“让他们闹吧,闹得越大越好,主将一职本就容易引起忌惮,军中将领越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表忠诚,反而越容易让人觉得他们拥兵自重,闹大了对萧家没好处。” 虽然不管闹不闹,萧家此番都必死无疑,就算父皇有心保下他们,没有正当的理由。 贪墨军饷,且数额巨大,只有死路一条,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聂姒鸾望着窗外的月色,声音沉静:“这一夜就快过去了。” “殿下再睡一会儿?” 聂姒鸾摇头,放松身体斜倚在榻上:“这两天不太平,本宫想待在府里好好清静几天,不过大概不太可能如愿。” 殷厌道:“殿下想休息也是可以的,外面卑职会安排人守着,没惊天动地的大事,绝不会有人进来惊扰到殿下。” “本宫明天想去见见凤国舅。”聂姒鸾沉吟,“要让人家最宝贝的嫡孙为本宫所用,本宫理该去见见这位老人家。” 自从凤辞那一夜来公主府之后,她就没再见过他,确实够低调的。 第143章哪哪都好看 聂姒鸾其实挺喜欢坐山观虎斗。 争储一事本就残酷,各方手段尽出,但凡能有置对方于死地的方法,都绝不会有一丝丝手软。 她算到了萧家落难,魏丞相和景王一党绝不会放过这个对付太子的机会,可她没想到,魏丞相出手会这么快。 翌日天还没亮,宫里就乱起来了。 太子私通后宫嫔妃,被皇帝抓个正着! 这个消息在宫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早朝也因此被耽搁,待在殿内等候皇帝的大臣都纳闷皇帝迟迟不来,而各宫里嫔妃则精神一振,惊惧的惊惧,看好戏的看好戏。 总之都明白帝王一怒,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一个个老老实实待在各自的寝宫里,静待事情发酵。 聂姒鸾因为住在宫外,得到消息比较迟,此时已用过早膳,喝了一盏茶,心血来潮正在临摹字帖。 “太子私通嫔妃?”聂姒鸾站在长案后,诧异地看着带来消息的冷霜,手上动作一顿,一滴墨汁滴在干净的宣纸上,“事实确凿?” 冷霜点头:“确凿。” 聂姒鸾沉吟片刻:“跟莲月有关?” “算是有点关系,但是关系不大。”冷霜斟酌着用词,“那位莲嫔傍晚因无聊去逛御花园,被太子偶遇,太子见她年轻貌美,就跟她聊了几句,得知她封号里有个莲字,一时有些激动,就……” 哦,那确实是有点关系。 聂姒鸾玩味:“父皇怎么发现的?” “昨晚皇上翻牌子,说是宣莲嫔侍寝,杨喜派人去传的时候,发现莲嫔在太子东宫。”冷霜殷简意赅,“杨喜回去之后支支吾吾把这件事跟皇上说了,皇上亲自带人去了东宫。” 聂姒鸾轻笑:“可真是一出好戏。” 莲嫔位分低,还没有自己独立的宫殿,应该是跟哪位妃子同住一宫,傍晚时分去逛御花园?偏又让太子瞧见了? 那么凑巧的,皇帝当晚宣她侍寝。 若说没人设计,那还真是出了鬼。 聂姒鸾垂眸看着被污染的宣纸,慢条斯理地搁下笔,旁边立即有侍女端来水让她净手。 聂姒鸾安静地在盆里洗着手,“太子这番要被废了。” “吴贵妃也会失宠。”殷厌取过帕子,细细替她擦拭双手,眸光低垂,看着这双纤长白皙却能翻云覆雨的手,一时有些着迷。 素来提到“翻云覆雨”这四个字,大多用来形容帝王权臣,少有人会把它灌在一个公主的身上,可这双素手确实在悄无声息间翻覆了天地——属于太子的那一方天地。 “看什么?”聂姒鸾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本宫的手很好看?” 冷霜沉默地瞥了殷厌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