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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珏脸上依旧挂着浅笑：“这只是我的职业习惯，希望牧先生理解，既然您来了，那我们就进去吧。”

一个小时后，洛珏看着手中的测试表，脸色沉凝。

“牧先生，您的症状又加重了，这样的情况，我们建议您住院治疗。”

牧知周眸色冷淡：“不用。”

要是住院了，还怎么见到齐若烟？

想到这里，他眸色闪过一丝柔和，却又夹杂着些许痛苦。

洛珏叹了口气，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她最开始给牧知周做过催眠治疗，自然知道他的心结是什么。

但因为感情而起的心理疾病，也是最难采取人为干预的。

只能靠药物纾解。

而牧知周的症状，已经有一些生理性病变的前兆。

如今他身体上虽然没有任何异常，但潜意识里，却对某样东西极度渴望又极度抗拒。

就比如，齐若烟……

她在牧知周的脑海中，是个极端复杂的矛盾体。

既想靠近，又想远离。

这时一种只能长期治疗的创伤，洛珏只能起到辅助作用。

洛珏看着牧知周，眼神复杂。

她说：“牧先生，我只能给你开些药，如果你有胸闷之类的反应，还请及时就医。”

牧知周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第36章

洛珏忍了忍，还是叮嘱道：“我建议您去做心理疏导。”

心理疏导……

牧知周沉默着，似乎在考虑。

洛珏道：“牧先生，你现在的症状，跟你以往那些抑郁症患者的情况非常相像，但又有很大的区别。”

她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抑郁症患者，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让其它人接触。甚至，有的患者因为抑郁症而自杀……”

洛珏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牧知周的思绪，但是牧知周却听得十分认真，甚至连眉都皱紧了。

没人知道，他如今心里的想法。

在确诊抑郁症之后，牧知周一直没有积极治疗的想法。

只因为他自甘在某些时刻，体会一下齐若烟体会过的痛苦，像是自虐式赎罪。

他如愿以偿的体会到了。

而昨夜，他看见齐若烟跟徐宸在一起，突然明白，当年那一次次的原谅，背后有多少血泪。

他终究还是做得不够。

牧知周站起身来，淡道：“不用，我自己有打算。”

洛珏表情不变，似乎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她将单子递给牧知周，便再无二话。

晚上，牧知周躺在床上，看着手机上曾经齐若烟给自己发过的信息。

这两年，他一遍遍的翻动着这些聊天记录，一遍遍回想当时齐若烟给他发信息时自己在做什么，一遍遍的看清，他们的感情是怎么亲手被自己葬送的。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哪怕牧知周猜到齐若烟或许跟徐宸在一起了，哪怕他同样患上了抑郁症。

可有种情绪，叫追悔莫及。

他彻底明悟没有什么和好如初，没有什么一切都还来得及，也没有什么一切都不能重头再来。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活得好好的，然后看着齐若烟幸福。

在此之前，牧知周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如此舍己为人的一天。

可他还能怎么办。

牧知周捂住胸口，剧烈的喘息，将那股剥皮拆骨的痛意压了下去。

从一开始，他拼命往上爬，求的就是齐若烟幸福。

如今，不过是殊途同归。

唯一不同的，是给齐若烟幸福的那个人，不是他了。

牧知周剧烈咳嗽起来，他趴在床边，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丝丝殷红映入眼帘，牧知周先是一愣，随即有种诡异的满足。

若烟，你看，你尝过的第三种痛苦，说不定我也要经历了。

此刻的牧知周，眼尾发红，如同疯魔。

没人知道，看上去平静的男人，身体内藏着一座能自毁的火山。

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什么时候爆发。

他的手指微微蜷曲，用力抓住身下的被单。

指骨处因为太用力而显得苍白。

牧知周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额角青筋毕露，脸色潮红，嘴唇颤抖，一双眸子猩红无比。

“若烟……”

他的声音沙哑，透着压抑和隐忍。

喃喃自语中，他仿佛看见当初十七岁的齐若烟翻过重重时光砌成的障碍，重新站在他面前。

只是这一次，她说的是：“牧知周，再见。”

第37章

转眼就是一月过去。

齐若烟第一次开公司，开始时自然是兵荒马乱，但慢慢的也走上了正轨。

她有意无意的避开牧氏，尽量减少跟牧知周的碰面。

但是，架不住牧知周三五不时的过来找她。

办公室里。

牧知周抛出一份订单：“这个你们公司能吃得下。”

齐若烟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语气婉转：“牧总，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个新成立的公司，这样的大单给我，你不怕公司有人说闲话？”

牧知周眼神无波无澜，淡道：“牧氏，我说了算。”

他这话不是假话，齐若烟也早有耳闻，牧氏如今，是牧知周的一言堂。

齐若烟看着那份订单，陷入了沉默。

平心而论，如果接下这个单，对公司有利无弊，但后续是，她不可避免的要跟牧知周产生交集，她必须考虑徐宸的想法。

牧知周坐在那里，在齐若烟没注意的地方，眼里闪过一丝克制的贪恋。

不多时，齐若烟做出了决定。

“好，牧总，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牧知周站起身来：“合作愉快。”

他看着齐若烟大大方方伸出的手，贴上去，一触及分。

随后直接离开。

在他走后，齐若烟想了想，拨通了徐宸的电话。

当听清楚齐若烟打这通电话的意思之后，徐宸缓缓皱起了眉，半晌，他说：“我知道了。”

齐若烟有些不知所措。

从前跟牧知周在一起时，他会说出所有的不满，哪怕吃醋也是摆在明面上的，什么都清清楚楚的告诉她，让自己知道，他需要人哄。

但徐宸比她大几岁，他沉稳有度，一句简单的‘我知道了’，让齐若烟有些猜不透。

但齐若烟不是那种愿意胡思乱想的人，她收回思绪，回到办公室，凝神开始写着计划书。

直到晚上十一点，齐若烟办公室的灯依旧是亮着的。

齐若烟揉了揉酸胀的脖子，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