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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响她的酒意顿时散了不少，神思也清明了些。

她今夜真的是醉了，居然连表白的事都做出来了。

幸好殷煜晟没有答应，否则……

两人又该如何收场？

就让他在军营冲锋陷阵吧，等他吃尽苦头，就会知道京城的繁华锦绣是多好一块地了。

楚绫眼底情绪起伏不断。

片刻，化为死寂。

她抬眸看向众人，声音中充满威压：“告诉你们殷将军，本宫明日便会回京城。”

众人瞬间禁声。

而楚绫说完那句，深深的看了一眼苏若宁后，就转身大步离开了。

众人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面面相觑。

不知道这尊大佛不知为何突然开窍，终于肯要走了。

但总归这是好事，只是消息传入殷煜晟耳朵里的时候。

他却没有高兴起来，反而心事重重的坐在营地里望着堪舆图发怔。

苏若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的不是匈奴，反而是京城。

她心中泛起一丝苦涩，京城有谁，不言而喻。

“若宁？”

她回神，转头看向只穿了一件白色里衣的殷煜晟。

他不穿甲胃的时候，肃杀之气格外的不明显，可只有她知道，他可是能亲手斩下匈奴右贤王头颅而面不改色的男人。

殷煜晟挪愉道：“你在想什么？青天白日做梦呢？”

他才说完，一旁的苏若宁沉默片刻，眼眸沉得发黑。

“末将方才在想，大长公主现在赶回去，怕是马上就要和那位……成亲了。”

殷煜晟闻言一怔，他没有说话，一双眼眸焦距飘散。

苏若宁还以为他是为了楚绫在伤神，欲言又止：“将军，如果您还喜欢那个人，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她是喜欢殷煜晟，但最好的爱，是放手，是成全，是守护……

况且，她也没有进一步的资格。

一时间，营帐内有些沉默。

没有人知道殷煜晟此刻在想什么，他闭上了眼，眉头微拧，似乎在纠结什么东西。

苏若宁见他闭上眼，才敢放肆的盯着他看。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军士的通传声：“将军，现在可方便见人？”

苏若宁见殷煜晟视若罔闻，走出营帐，压低声音：“不方便，将军在小憩。”

帐外，楚绫脸色阴沉至极，死死的盯着苏若宁。

她本是来和殷煜晟辞行的，可却没有想到，他连见她一眼都不肯。

楚绫下颌线紧紧绷着，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走了不远，一直靠药镇压的旧疾再次复发。

她脸色瞬间惨白，捂着心口，整个人直直吐出一口血来——

第22章

夜幕降临。

殷煜晟离开营地，回了邝城，他正想沐浴一番解解乏。

脱衣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在沐房内。

“哐当！”

殷煜晟一垂眼，便看见地上那块鸳鸯玉佩。

微微一怔后，他将玉佩捡了起来：“谁放我身上的？”

脑海中莫名其妙的浮现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是他曾喜欢过九年的皇姐，她前日才和他表白，而后被他拒绝。

另一个是与他同袍的苏若宁，温柔娇俏，却也英勇无畏，却在看到他时，总是容易莫名脸红心虚。

到底是谁送他的鸳鸯玉佩，殷煜晟的思绪瞬时一团乱麻。

他总不好拿着这东西挂在军营昭示牌上找失主吧？

丢了，那也太可惜了。

——可惜边疆没有当铺。

这是殷煜晟洗漱完，睡过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翌日，天边鱼肚白。

殷煜晟找来苏若宁，将鸳鸯玉佩拿出，委婉试探问道：“这是什么玉？”

苏若宁一身银色铠甲，在阳光斜射间渡上了一层金边。

年轻，簪缨世家，京城多少男子追捧的对象。

如果不是从小一直养在楚绫身边，看着她那张美到惨绝人寰的脸长大，殷煜晟一定会喜欢上苏若宁。

但现在，他对容貌什么的都已经不在意了。

皮肉之下，皆是白骨。

实在要说他看中的东西，那就只有眼缘，缘分一字，最是重要。

苏若宁摇摇头：“将军，末将对玉的品类没什么钻研。”

殷煜晟不死心，迂回问：“你不觉得有一丝丝眼熟？”

听见这句话，苏若宁不紧不慢的抬眸，意味不明的双眸定定地看着他。

她抿紧唇，摩挲着手里玉佩的纹路。

“将军怎么忽然关心一个玉佩的来历？可是这玉佩有什么问题？不如属下让人去查？”

殷煜晟将玉佩拿回，如果不是苏若宁的，那最大可能就是楚绫那个家伙的。

他有些心虚：“不用查了。”

既然是楚绫的东西，那他就偷偷拿去卖掉。

苏若宁看了他一眼，沉思片刻：“但这玉佩是末将喜欢的款式，若是将军不喜欢，那末将愿意出钱买下。”

“你喜欢鸳鸯？”殷煜晟没忍住问。

苏若宁顿了顿，才似笑非笑答：“我还喜欢大鹅，喜欢鲤鱼，还有……”

“京城红锦池旁的柳树。”

殷煜晟不管下属的喜好，可作为好兄弟，他觉得自己应该抖机灵的问一句：“没有喜欢的人吗？”

苏若宁慢条斯理补充：“有，你。”

殷煜晟愣愣的看着她，心跳骤然停下。

半晌后，他下意识拔腿转身就要走，走了两步，又倒回去，慌乱的把鸳鸯玉佩塞苏若宁的手里。

“你喜欢我？给你给你。”

说完，他就咬住了唇。

天啊！

他在说什么？！

人在脑子一团浆糊的时候，说出来的话真的一点都不能听的。

殷煜晟清醒过来，盯着苏若宁，正色道：“不行，你不能喜欢我，苏若宁，我命令你，把你脑子里的念头收回去。”

身在战场，谁最容易出事？

苏若宁不懂，可他是主将，不能不懂，无法不懂。

第23章

苏若宁静静的看着他，半晌不语，一开口就是一长串话。

“将军，你不用有什么顾虑。”

“喜欢你是属下一人之事，属下不会逾举半分。”

“我……会等你的答案，一个月，半年，一年，亦或是十五年，我都愿意等，反正我们都在北疆，余生还很长。”

殷煜晟沉默着，算是默认她的话。

不为其她，只为了苏若宁那认真的神色。

她才二十岁，和在宫中浮沉了二十余载的楚绫截然不同，是一个把所有情绪都放在脸上的少女。

楚绫那个人，一尊冰冷玉面阎罗像。

百丈高竿挂红灯，却表里不一。

她对盛煜峰可以装深情，那对他也可以。

所以，在她身边，他无时无刻都觉得被动。

那些若即若离的爱恨，让他心底始终藏着不安，他不喜欢那样，没有人能忍受那样，谁都想要安全感。

更何况是从小父母便不在身边，没有尝过母亲做的一口饭菜，没有被父亲抱着去过一次京城街巷的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他还是那个缺爱的小孩。

回过神，殷煜晟对上了一张放大的脸，瞳孔骤然一缩。

苏若宁蹙着眉，用手给他擦去眼角的泪。

温柔的指腹划过细腻的肤理，像是砂砾一样，落入他的心底。

殷煜晟一向是敢爱敢恨的人，他定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半晌，忽然灿烂一笑。

苏若宁神色不解：“怎么——”

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脸颊上落下的温热触感，直接拽她进了无间地狱。

令人沉沦的地狱。

而殷煜晟，是那个勾魂的黑无常。

殷煜晟什么时候离开的，苏若宁浑然不知。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手中的玉佩被她攥得早已炙热。

只有一个士兵来通报：“将军说，你什么时候修好他的红缨长枪，他就什么时候答应你。”

苏若宁稳住情绪，压住上扬的嘴角。

修枪，最多十日。

……

十日后，京城。

楚绫只浑浑噩噩记得，自己旧病复发，昏了过去。

而后她的暗卫们日夜兼程给她送回了京城。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了她的喜，她的哀，她的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