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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最大的忌惮，便是他们手中有一物，可动荡江山社稷。

而这样东西，被分开放在四大世家的家主令牌中。

牧楚瑶眼中幽光一闪，或许，也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牧楚瑶心思电转间，忽然听得身边的一位婢女道：“小姐，二爷又来找您了。”

牧楚瑶下意识看向门口，只见管家在前，而他身后，那一袭白袍，眉目清隽的人，不是萧时野，还有谁？

萧时野早已开始蓄发，如今已长齐肩头，看上去更显风流。

跟萧昆杰狭长的双眸不同，萧时野生就一双桃花眼，眸色微垂间，带着几分慵懒之气。

虽然牧楚瑶心知肚明他的身份，可看到那张跟萧昆杰九分相似的脸时，她还是觉得别扭。

这时，萧时野也看了过来，当看到牧楚瑶时，他轻轻扬起手中的糕点，朝她眨了眨眼。

就这么一瞬，牧楚瑶心底忽然涌现出一丝莫名的情绪来。

她陡然记起，她和萧时野并非毫无交集，七岁时，她从牧家出来，便看到萧时野提着东西屁颠屁颠的朝她走来。

“云初，这是我父皇给我的赏赐，都给你，以后还有好东西，也都给你。”

那时，萧昆杰已然被立为太子，而萧时野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个被丢弃的棋子，是个不祥之人。

牧父为了避嫌，早已跟府中人交代过，不许牧楚瑶接触萧时野。

可架不住萧时野无人管，日日出宫在牧家前门后院堵牧楚瑶……

“云初，在想什么？”萧时野走到屋内，朝她问道。

牧楚瑶回过神来，却发现不知何时，牧母带着人早已退了下去。

牧楚瑶有些无奈，低声道：“想起小时候，你追着我要送东西的样子。”

萧时野一怔，随即笑了。

他笑得跟萧昆杰不同，前者隐忍多年一朝解放，自然是犹如脱困的笼鸟自由洒脱，而萧昆杰……身为帝王，他注定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无忧无虑的时刻。

萧时野将糕点放下，低声道：“我手中可调动的势力，加上四大世家，足以跟萧昆杰对抗，你莫要担心。”

牧楚瑶一顿，低声道：“皇权，真是叫人欲罢不能。”

另一边，京城。

萧昆杰站在牧家门外，看着空荡荡的宅院，冷笑一声：“把这里，给朕毁了。”

背叛之人，向来不配得到善终。

萧昆杰身后的禁卫军即刻冲向了牧家宅院里。

他听着那打砸之声，脚步却朝着牧楚瑶的屋里走去。

入宫多年，她的闺房仍旧保留着，依稀能看出牧楚瑶在此生活的痕迹，可见牧家父母对她有多宠爱。

萧昆杰随意拉开柜门，整个人突然一怔。

第40章

萧昆杰看着里面放着的衣物，寻常的靛青色，唯一不寻常的，是袖口用银线勾勒一只栩栩如生的蜻蜓。

当年他遭遇刺杀，以为自己再无生还的可能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只蜻蜓，只是还没等他看清，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他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沈知竹。

萧昆杰一直以为是沈知竹救了自己，而那次相救，是他被立为储君后，为数不多的温暖时光。

虽然从那之后，他再也没见过沈知竹穿过这样的衣服，但并不妨碍他视沈知竹为此生的救赎……

可为什么，牧楚瑶的卧房中，会出现这件衣服？

萧昆杰想到一种可能性，向来冷静的思绪几乎全盘崩溃。

他朝门外怒声道：“于逢，让他们停手！”

不多时，打砸声即刻停了，四下静悄悄的，萧昆杰的脑子里却发出嗡嗡的响声，让他头疼欲裂，甚至眼睛都是赤红的。

站在门边的于逢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小心开口：“陛下？”

萧昆杰猛然回过神来，他看向于逢，一字一顿：“去将沈知竹带来这里，朕有话要问她。”

他将柜中的衣服拿出来，视若珍宝的放在膝上，那只展翅欲飞的蜻蜓，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扎进他心上，几乎能听到血液潺潺流出的声音。

萧昆杰坐在那里，整个人彷如一尊雕塑。

直到屋外传来脚步声，他才抬起头来。

沈知竹越过地上的障碍物，站在他面前，轻言细语的开口：“臣妾，见过陛下。”

她一脸茫然之色，并不知道萧昆杰将她喊到这里来，有何用意。

萧昆杰看着她，心中犹疑一瞬，薄唇开合：“你可还记得，朕当年昏迷时，你穿的是什么衣服？”

沈知竹下意识看向他膝上那件衣物，心里隐隐流出不安。

她的沉默，让萧昆杰险些压不住心中的暴戾。

“说！”

沈知竹身子一颤，不自觉的在他面前跪下：“陛下，臣妾……臣妾记不清了。”

萧昆杰的手指猛然攥紧那件衣服，却又想到什么，急忙松开。

他看着沈知竹，眼中的情意全然消散，他问：“那你可记得，当初救朕之处，在哪？”

沈知竹被他身上的气势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顺着他的话去答。

“在郊外元山寺山下的官道旁。”

轰！

她的回答，如同惊雷炸响在萧昆杰耳畔，将他一直以来认定的事实炸的四分五裂。

萧昆杰看向手中衣物，心底的揪痛与悔意顿时翻江倒海。

原来一直以来，他都认错了人。

不是沈知竹救了他，而是牧楚瑶。

他将自己唯一的救赎与温暖推向台前，为一个假冒的东西挡刀挡剑！

萧昆杰的神情太过骇人，沈知竹低垂着头，呼吸都不敢过重。

半晌，萧昆杰才从情绪的低谷中爬出来，他看了眼沈知竹，声音很淡：“怪不得你不将救命之恩放在心上，你是不是也早就对此起疑？”

沈知竹身子一颤，这一刻，她连半个反驳的字都不敢说。

萧昆杰站起身来，直接下令：“于逢，送她回宫。”

沈知竹似乎意识到什么，跪着上前拉住萧昆杰的衣摆：“陛下，臣妾也确实救了您啊。”

她太清楚在宫中失去宠爱意味着什么，更何况她只是个小小答应，若萧昆杰不管她，哪怕她爹是太傅，也无济于事。

萧昆杰冷冷垂眸，道：“所以，朕留下了你的性命。”

第41章

沈知竹瞳孔一缩，这样的苟活，与赐死，不过是软刀子硬刀子的区别罢了！

可于逢已然带了人去，不由分说的将她拉出了房间。

萧昆杰沉沉吐出一口气。

他对候在一旁的禁卫军开口：“传朕的令，对付阳城的事，暂且按下。”

“还有，派人去阳城牧家，贵妃……应该在那。”

从前想不通的事在此刻皆有了答案，他终于知道自己错的有多荒谬。

他与牧楚瑶之间，本就横亘着家族生死，就算没有利用一事，他们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夫妻。

更遑论如今，彻底撕破脸的局面。

萧昆杰拿起那件衣服，缓缓走出了牧家。